旧港区三号码头的邀约,像是一个散发着诱饵香气的捕兽夹,明知危险,却让人无法忽视。顾知行和“心岸”诊所的真相,是目前解开所有谜团最可能的关键突破口。
“不能去。”陆沉渊态度坚决,“这摆明了是‘蚀影’的圈套。他们接连受挫,陈曼失控,U盘证据被警方获取,诊所被焚……他们现在急于挽回局面,或者清除我们这两个‘基石’候选。码头地形开阔复杂,易于设伏,太难防范。”
苏晚盯着那条短信,沉默了片刻,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我知道危险。但这也是一个机会。他们主动现身,总比我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暗处寻找要好。而且……我总觉得,发这条信息的人,未必是‘蚀影’。”
“嗯?”陆沉渊皱眉。
“如果是‘蚀影’要设伏杀我们,不会用‘真相’做诱饵,更不会强调‘一个人来’。这更像是一种……试探,或者,是某个想与我们接触,但又极度谨慎、甚至可能自身也处于危险中的知情人。”苏晚分析道,“别忘了,那场大火,也可能是为了烧死某个藏在诊所里的人。”
这个推测很大胆,但并非没有可能。
“即便如此,风险也太大。”陆沉渊依旧不赞同。
“我们可以做万全的准备。”苏晚早已有了计划,“我不会真的一个人去。你带领‘深潜者’的主力,提前在码头外围布控,占据所有制高点和使用无人机监控。而我,会带上‘谛听’最新的单兵伪装和通讯设备,确保你们能实时掌握我的情况和周围环境。一旦发现是陷阱,立刻强攻接应。如果是接触……见机行事。”
她看着陆沉渊,眼神坚定:“沉渊,我们被动太久了。想要打破僵局,有时候必须冒一定的风险。顾知行的线索,我们不能放弃。”
陆沉渊看着她眼中不容置疑的决心,知道无法改变她的想法。他沉吟良久,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好。但一切行动,必须听从我的指挥。一旦情况不对,我会立刻带你撤离。”
计划就此定下。秦昊带领技术团队,开始对旧港区三号码头及周边区域进行全方位的地理信息扫描和电子环境监测,寻找所有可能的埋伏点和监控死角。“深潜者”的行动队员开始熟悉地形,制定多种应对方案。
苏晚则开始调试装备——一件能屏蔽部分生命信号和热源追踪的伪装服,一个嵌入式的、拥有多种拍摄和传感功能的微型头盔,以及一个无法被常规手段侦测到的骨传导通讯器。
第二天晚上,九点五十分。
夜色下的旧港区一片死寂,废弃的吊臂如同巨人的骸骨耸立在黑暗中,海风带着咸腥和铁锈的气息吹过空荡荡的仓库和堆场。
苏晚穿着一身深色的便装,外面罩着那件特制的伪装服,独自一人,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三号码头。她站在一个废弃的集装箱旁,按照短信要求,没有隐藏身形。
耳机里传来陆沉渊低沉的声音:“周围已布控完毕,未发现大规模伏兵迹象。但有数个可疑的热源信号在移动,无法确定身份。保持警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十点整到了。
码头上除了风声和海浪声,没有任何动静。
十点零五分……
十点十分……
就在苏晚以为对方不会出现时,一个佝偻的、推着垃圾清理车的身影,从远处一个仓库的阴影里缓缓走了出来,朝着她的方向靠近。
那人戴着破旧的帽子,帽檐压得很低,脸上布满污垢,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在码头拾荒的老人。
他推着车,慢慢经过苏晚身边,仿佛只是无意中路过的流浪汉。
然而,在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一个极其轻微、几乎被风声掩盖的声音,飘入了苏晚的耳中:
“跟着……垃圾车……的……痕迹……”
说完,那人没有停留,推着车,继续蹒跚地向前,消失在前方的黑暗里。
苏晚低头,看向那人刚才经过的地面。借助头盔的微光夜视,她看到,垃圾车肮脏的轮子在地上留下了一道断断续续的、看似无意义的湿痕。
但那湿痕的走向,却指向码头更深处,一个半淹没在水中的、废弃的船坞……
线索,以这种出乎意料的方式,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