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就有护卫先来通报过了。
侯府的下人都知道今天两位主子要过来这边,因此早早就准备起来,在门口候着了。
眼见马车停下,赤阳那张熟悉的面孔先出现在他们的眼中。
赵管家连忙笑着迎了过来,跟赤阳打了声招呼,又主动跟茯苓问起好:“这就是夫人身边的茯苓姑娘吧。”
“茯苓姑娘好,我姓赵,以后姑娘和夫人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
赵管家先前打听过。
虽然来回话的护卫说得不够明确,但也依稀知道侯爷和夫人在谭家遇到事了,因此看到赤阳和茯苓这会脸色看着有些不太好,那位茯苓姑娘的眼睛还有些红,也不敢多问发生了什么事。
只收敛起神色,帮着两人把板子准备好,又领着一群人在一旁候着帮忙。
车帘被掀起,陆平章先出来。
“侯爷。”几声恭敬的问好声中,赤阳和赵管家先帮忙把陆平章连人带轮椅扶了下来。
之后陆平章却没让旁人帮忙,而是自己朝马车内伸手。
众人只瞧得见一只白皙到发光的手。
然后便能看见他们侯爷把人从马车内抱了下来,直接抱到了自己怀里,没让人双脚沾地。
这让许多不知情况的人都暗暗在心里感叹起来。
侯爷平时看着不近人情,如千年不化的冰山一样,没想到对待起自己的新婚妻子竟这般宠溺,实在让人不可思议。
赵管家倒是知道一些情况,但他自然是不敢多说的。
此时也不敢多往他们这位侯夫人身上看。
只用眼风和余光瞧见被侯爷抱在怀里的女子,全身上下都被一件披风遮挡着,看不清一点模样。
但要是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发觉她垂放在男人大腿上的双脚有些在微微发颤,不知道是药效发作,还是因为刚才那个吻。
不过除了沈知意和陆平章这两个当事人,自然是不知道的。
沈知意的气息还有些喘。
她靠在陆平章的怀里,庆幸自己这会全身都被披风遮挡着,要不然肯定会叫旁人看出端倪。
在马车停下的前一刻,她跟陆平章还黏在一起。
一路上,他们都在亲吻着对方,谁也说不清到底是谁更难舍难分一些。
沈知意这会头晕目眩,浑身发软,是真的不知道是药效发作,还是被吻得没了力气。
她把头依偎在陆平章的怀里。
“难受?”陆平章察觉到后,低眸问她,语气依旧带着关切。
沈知意说不出话,只能摇了摇头。
陆平章便也不再多说,只安抚地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然后沉声吩咐赤阳:“先进去。”
赤阳自然没有二话,立刻推着两人进去了。
茯苓和赵管家跟在两人身旁。
侯府虽然久未有主人居住,但一直都有人看护打扫,何况崔氏前两日才着人过来亲自打点过。
但当陆平章带着沈知意到房间的时候,看着屋内满屋红绸的装饰,就像是回到了他跟沈知意的新婚夜,不免还是有些吃惊。
他并不知道舅母的安排。
私心却觉得就这点时间,赵管家应该不可能收拾得这么妥帖。
赵管家忙跟人解释道:“前两日林夫人喊人来过,这些都是林夫人让人帮忙收拾的。”
陆平章便没什么说的了。
他让他们都退下。
等到房门被人从外面关上,陆平章怕沈知意憋得厉害,忙替人先摘下了风帽。
“还好吗?”
他关切地看着沈知意问。
沈知意先前的确是被憋得厉害,但披风毕竟不是什么密不透风的东西,把脸露出来后也就好了。
她跟陆平章点了点头。
刚要说话,眼睛却也发现了屋内不同寻常的装饰。
她刚刚还在疑惑他们在说什么,舅母喊人收拾了什么?此时瞧见,终于明确。
下意识朝陆平章看去。
陆平章以为她是在问自己知不知情,自然说:“我不知道,舅母没跟我说。”
不过他心中对此是认可的。
如果他跟沈知意真要发生些什么,他希望是在一个这样的环境,能让沈知意感觉到安全和珍重,而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地方。
“我先去洗漱下,你先去床上等我。”
沈知意红了脸。
虽然刚刚都已经亲过了,甚至好几次都是她大胆地勾着陆平章的脖子不肯跟他分开,但听陆平章这样说,沈知意还是情不自禁地心跳加速,红了脸难为情。
“哦。”
她垂着抖动地跟蝴蝶振翅一样的眼睫,干巴巴地应了一声,便从陆平章的怀里先下来了。
但她没顾及到自己的腿还是酸软。
脚才沾到地面,人便一个趔趄,差点往前摔去。
“小心。”
陆平章一直看着她,自然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她的异样。
他连忙伸手把人扶住,不放心地询问:“没事吧?”
沈知意心里懊恼自己好没出息,走个路都不会,却也摇了摇头。
但见陆平章还低着头握着她的手查看她究竟有没有事,便又看着他的头顶,小声说:“没事。”
陆平章这才抬头看她。
沈知意接触到他的目光,不由又红了脸颊。
她不自在地撇开脸,又抽了抽自己的手,红着脸小声说:“你快去洗漱吧,我先过去。”
陆平章见她臊得脸都涨红了,也没再说什么,体贴地松开手。
沈知意便立刻转身进去了。
这次她没再摔倒,也没再出什么差错,陆平章见她安全地转过屏风去了里面。
他又在原地看了一会,这才收回视线去净室收拾。
虽然他人已经很久没来了,但这里准备的东西却一应俱全,崔氏贴心,甚至还给沈知意也准备了好些衣裳,就是怕她有什么需要。
陆平章在收拾自己的时候,其实心还有些沉沉的。
沈知意年纪小又依赖他,觉得他可信,便什么都愿意交付。
他却不能不为她考虑。
赤阳在外轻声回禀:“主子,张太医来了。”
这是刚才从谭家过来的时候,陆平章喊人过去请的。
此时听闻,净室内水声一顿,过了会,才传出来陆平章的声音:“让他去隔壁等着。”
待仔细洗漱收拾好,陆平章重新推动轮椅出去,路过内室的时候,他又停顿了片刻才往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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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意不知道自己究竟等了多久。
最开始等得心慌又意乱,为即将发生的事情而羞臊紧张。
虽然刚才亲吻的时候,是她主动的,待会发生的事也是她提议的,甚至一路上拉着陆平章不肯撒手的也是她,而不是陆平章。
但真的到了这一刻,沈知意还是不免紧张了起来。
在床上坐着也不是,起来也不是,沈知意换了好几个动作,甚至想起来在屋子里走一走,又怕被陆平章听到,问她怎么了。
她到时候不知道怎么回,只能强行忍耐着。
到后来,大约是药效真的起来了,沈知意大脑重新变得昏沉,人也终于开始折腾不动了。
她其实不知道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
只是药效发作,陆平章却还没有回到她的身边,这个认知让沈知意莫名有些难受,也有些委屈起来。
她把脸埋在绣着鸳鸯戏水的大红枕头上。
脸朝着床外边,手指扒拉着同样是大红色,绣着吉祥祝福纹路的喜被上,眼睛巴巴地望着那块锦帘,见那边始终一动不动,不由更加委屈了起来。
沈知意其实并不是一个爱哭的人。
此时却显得格外脆弱,眼泪都开始情不自禁地在眼圈里打转了。
她忍不住想,陆平章不会是后悔了吧?
这个认知让她想起来,想出去,但不知为何,又让她如鸵鸟一般,没有动弹。
她只是泪眼婆娑地盯着那块布帘,然后在心里喊道:陆平章大坏蛋。
又不肯她找小倌儿,又躲着不见她,他难道真想让她七窍流血而死?
其实她也不会找小倌儿。
如果真的到那一步,她宁可继续拿金簪扎自己让自己清醒,也不会被欲望裹挟,让自己那么难看。
但她还是委屈,还是难受。
陆平章就这么不喜欢她吗?她又没叫他对她负责。
等陆平章过来的时候,沈知意早已变得昏昏沉沉,神志不清了。
“怎么哭了?”
熟悉的男声响在她的耳边,沈知意还以为自己是幻听了。
她重新掀起刚才耷拉下来的眼帘。
在看到出现在床边,满脸担忧望着她的陆平章时,沈知意还以为自己是幻视了。
直到一只温热的手放到她的脸上,小心而又珍视地替她擦掉脸上的眼泪。
沈知意才反应过来这是真的。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坐起来扑进他的怀里,边抱着他边哭着说道:“我还以为你走了。”
陆平章一愣。
待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之后,心里忽然又一片酸软。
他安抚着沈知意的后背和她说:“我没走,只是刚才去问了下张太医。”
“问什么?”
沈知意这会黏人得厉害。
虽然嘴上问着,心里却不在意,只想牢牢抱着陆平章,不叫他走。
她此时的大脑也分不出那么多思绪给别人,全被陆平章占据着,哪还管得了什么张太医不张太医的。
陆平章倒也没说,只是抚着她变得格外滚烫的娇躯,沉默片刻后说:“没什么。”
他亲了亲沈知意同样滚烫的耳垂,以安抚的语调安慰她:“别怕,我陪着你,不会走的。”
沈知意此时思维变得迟钝,触觉却变得格外敏锐。
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被亲了。
沈知意不敢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耳垂,神色怔怔地从他的怀里站直了身子,看着陆平章语气迟疑地说道:“你亲我。”
话是肯定的。
语调和神情却是迟疑的。
像是不敢相信陆平章竟然会主动亲她。
陆平章这次没遮掩。
他看着明显已经不再清醒的沈知意,轻轻嗯了一声,主动承认:“我亲你了。”
沈知意忽然就笑了起来。
她弯着月牙似的眼睛,很高兴地冲陆平章展颜笑了起来。
陆平章看着她,那句“会让你不舒服吗”的话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被沈知意再次扑过来抱住。
“我也要亲。”
沈知意说完,就一口咬住了陆平章的耳垂。
沈知意没控制好力道,牙齿磕在陆平章的耳骨上,有些疼。
陆平章发出嘶的一声。
但他并未阻止,反而纵容地伸手环着她,把他抱进自己怀里,任由她不熟练地亲吻他,甚至称得上咬他。
他没有阻止,也没有躲避,就这么放纵着沈知意做她想做的一切。
沈知意现在就像是一个对什么都感到新奇的孩子,什么都想试一试。
从耳垂到她熟悉的嘴唇,然后是下巴,直到陆平章被她咬住喉结,撑在她腰上的手才骤然又是一紧。
那是陆平章的敏感区。
他的喉结因为敏感而不适地上下滑动,似是想躲闪沈知意的触碰,却叫沈知意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一样。
他越是想躲,沈知意越是跟着想咬。
最后陆平章终于忍无可忍,闷着嗓子喊了她一声:“沈知意。”
沈知意这才停下动作。
她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也不知道陆平章喊她是因为什么。
她的眼睛依旧澄澈,甚至还有些茫然。
只是因为陆平章喊她,她才乖觉地坐在他的怀里,一无所知,天真无邪地问他:“怎么了?”
陆平章顶着沈知意这样的目光,原本想说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他隐忍半天,按捺着身下的反应。
好半天才扶着沈知意的腰,哄似的和她说:“我帮你,你乖一些,好不好?”
沈知意没觉得自己不乖。
她为陆平章的话有些不高兴地瘪了嘴巴,但大约是陆平章,沈知意最后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好吧。”
她有些不情愿地说道。
陆平章双手放在她的腰上。
他不知道沈知意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也不知道等她清醒过来会不会记得这一切,会不会后悔。
但事到如今,他只能先帮她缓解。
以尽可能伤害她最小的形式,安抚她一切的不安。
陆平章揽着沈知意的腰,小心地把她放到床上,然后在她那双漆黑明亮的杏眼的注视下,倾身过去吻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