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神朝，神都议事殿。
虽然已是深夜，数百位重臣并没有散去，自从凌霄宣布备战之后，整个神朝的中枢机构就开始了连轴转。
大多数人脸上挂着疲惫，更多的却是不以为然。
几个世家出身的大员聚在角落，压低了声音嘀咕。
“什么世界末日，我看就是陛下想借机削藩，收拢权力罢了。”
“谁说不是呢？葛阁老都被扔出去了，咱们要是再不配合，怕是下一个就是咱们。”
“唉，配合是配合，可这也太折腾了。把家底都掏出来造什么‘方舟’？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嘘——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就在这帮人交头接耳，互相发牢骚的时候。
嗡——！
大殿正中央，那面“观天镜”突然亮了。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红色警报？”
“这……这是前线传回来的画面？”
画面抖动了一下，随即清晰起来。
正是北境之地。
所有人第一眼就看到那悬浮在空中的淡蓝色生物。
看起来软绵绵的，甚至有点可爱。
“就这？”有人忍不住嗤笑，“这就是陛下说的灭世危机？”
“看来陛下真是……”
话音未落。
画面中，那是李牧蓄势待发的一枪。
黑龙咆哮，粉碎真空。
隔着屏幕，那股毁天灭地的威势都让在场不少人感到窒息。
“好强！李将军这一枪，怕是已超神王巅峰了！”
“那妖物死定了。”
然而。
下一秒。
嗤。
长枪穿身而过，如同刺入幻影。
紧接着，长枪像是一块烂铁瞬间崩解成渣。
大殿内瞬间死寂。
那个刚才还在嘲笑的大员，嘴巴张得能塞进一颗鸭蛋，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声，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画面继续。
李牧暴退。
那怪物张开巨网，那种无视一切规则的恐怖，透过画面直击每个人的灵魂。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法则无效？物理免疫？这怎么打？！”
“假的吧？这一定是幻术！”
直到画面最后，凌霄出手将怪物镇压。
观天镜的光芒渐渐熄灭。
大殿内依旧没人说话。
只能听到粗重的呼吸声，还有牙齿打颤的声音。
恐惧。
他们都是修士，最差的也有仙帝境修为。
正因为懂，才更绝望。
他们的神通法宝，在那玩意儿面前跟纸糊的没有任何区别。
如果那东西不止一只……
如果那东西铺天盖地而来……
刚才那个还在抱怨折腾的世家大员，此刻脸色惨白如纸，浑身哆嗦得像个筛糠。
他发疯一样冲向负责后勤调度的官员。
“快！快！把库房里的玄金都搬出来！全都搬出来！”
“还有灵石！我有三条极品灵脉！都捐了！”
“造方舟！必须造方舟！陛下说得对！我们要完蛋了！”
有了第一个带头的，瞬间引爆了全场。
“我出五百万神源！只要能保我不死！”
“我家族有一批上古阵图！马上送进宫！”
“别挤我！我先捐的！”
之前还推三阻四、阳奉阴违的各方势力，此刻争先恐后地想要把家底掏出来。
凌霄这一手“狼来了”，直接把这帮老油条吓破了胆。
中间派？
不存在了。
现在只有“想活命派”。
……
与此同时，钦天监。
天衍子披头散发，盘坐在巨大的星盘中央。
他周围悬浮着龟甲、铜钱，还有那段从前线传回来的战斗数据。
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看起来像个疯子。
“不是这里……也不是这里……”
“那个怪物的波动频率……那种无视规则的特性……”
他手里飞快地掐算着，指尖因为速度过快而渗出了鲜血。
“找到了！”
天衍子猛地抬头，浑浊的老眼爆发出惊人亮光。
他一把抓起通讯玉简，声音嘶哑得像是破风箱。
“陛下！老臣算出来了！”
“那东西不是随机出现的！”
“我们世界的壁垒上有漏洞，它们是闻着本源之气漏出去的味道找过来的！”
神帝宫内。
凌霄刚刚落座，就听到了天衍子的汇报。
他神色不变，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位置。”
“三个！目前推演出来最薄弱的三个节点！”
天衍子语速极快，“极西之地的‘落日渊’，南荒的‘毒瘴海’，还有……就在神都正上方的‘天穹顶’！”
凌霄眉头微挑。
神都上面也有？
灯下黑啊。
“很好。”
凌霄站起身，面前浮现出整个鸿蒙诸天界的立体投影。
三个红点在疯狂闪烁。
“既然知道了它们从哪儿钻进来，那就别干等着挨打。”
【主人，您的意思是……】
天工之灵试探着问道。
凌霄冷笑一声，手指在虚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
“给它们加点料。”
“天工，调动创世之钥的权限，结合天衍子给出的坐标，在这三个节点布下‘法则陷阱’。”
“不要用灵力，用本源之力。”
“把空间折叠起来，只要有东西敢从那钻进来，不管它免疫什么物理魔法，直接从维度层面给我绞碎。”
【维度绞杀？主人您这招够狠啊！】
天工之灵兴奋得嗷嗷叫。
【不过这需要极高的法则亲和度，主人您现在的身体……】
话还没说完。
【叮！】
一声清脆的系统提示音在凌霄脑海中响起。
【任务完成：击杀\/捕获界外侦察兵。】
【奖励结算中……】
【恭喜宿主，获得特殊奖励：法则亲和度+20%。】
【恭喜宿主，获得被动技能：界外威慑（对低阶界外生物产生天然压制）。】
凌霄只觉得身体一轻。
那种感觉很奇妙。
原本在他感知中有些生涩的世界法则，此刻突然变得清晰无比。
那种掌控感，前所未有的强大。
“现在够了吗？”
【够了！太够了！】
天工之灵惊叹不已。
【这就干！主人您瞧好吧，保证给它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随着凌霄的意志下达。
皇都上空，那片看似平静的天穹深处，突然泛起了一阵涟漪。
一股隐晦的波动正在成型。
那是猎人布下的兽夹。
……
半个时辰后。
一切部署完毕。
凌霄重新坐回帝座，大殿内空荡荡的。
虽然暂时稳住了局面，但他心里的那根弦并没有松下来。
因为太容易了。
“天工，分析结果出来了吗？”
凌霄问了一句。
识海中沉默了几秒。
这一次，天工之灵没有了往日的嬉皮笑脸。
它的声音变得很沉。
【出来了，主人。】
【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要糟糕一百倍。】
凌霄眯起眼，“说。”
【我解剖了那只水母，读取了它核心晶体里的残留数据。】
【它不仅仅是个侦察兵……】
【它还是个……信号塔。】
一幅全息画面直接投射在凌霄眼前。
那是从水母视角记录下的最后一段画面。
画面中，它正在疯狂地向外发送着某种频率的波段。
【在您抓住它之前，它已经把这里的坐标，全部发送出去了。】
【而且……】
天工之灵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它收到了回复。】
“回复？”
凌霄心中一沉。
【是的。对方只回了一个字。】
【吃。】
随着这个字落下。
凌霄眼前的全息画面突然一变。
不再是蓝天白云，也不是北境的冰雪。
而是一片漆黑、深邃的虚无。
那是界外天。
在那无尽的黑暗之中。
一点红光亮起。
紧接着是第二点，第三点……
密密麻麻，无穷无尽。
那是眼睛。
那是数以亿计猩红色的眼睛。
它们挤在一起，像是一堵横亘在宇宙中的血肉之墙。
它们正死死地盯着同一个方向。
盯着那个散发着诱人香气的世界。
画面在这里戛然而止。
凌霄看着眼前重新变得空荡荡的虚空，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摩挲。
良久。
他突然笑了。
笑得有些狰狞，又有些疯狂。
“好啊。”
“既然都想吃了朕……”
“那就看看到底是谁的牙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