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浅金色的光晕透过纱帘,为卧室蒙上一层柔和的滤镜。
路栀在身体酸软与计划失败的沮丧中醒来,千算万算,没算到他竟悄悄吃药!她越想越气,转头看向身旁酣睡的罪魁祸首,掀开被子就在他紧实的臂膀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还不解气,她索性翻身跨坐到他腰间,像个占山为王的小土匪。
这时秦轶才悠悠转醒,睡眼朦胧地看着身上这只炸毛的小猫,低沉的笑声里带着晨起的沙哑:「大清早的,是谁惹我老婆不高兴了?」
路栀见他醒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小手对着他又掐又挠,像只被惹恼的猫儿在发泄不满。
「哎?痛!」秦轶一边躲闪,一边眼明手快地捉住那双在他身上作乱的手,顺势从床边捞起那件已成碎布的蕾丝睡衣,三两下便将她的手腕松松捆住。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一道道的红痕,不可思议地挑眉:「栀栀,你这是要杀亲夫?」
路栀胡乱甩开蹭到脸颊的碎发,这才看清束缚着自己的「绳索」——正是昨晚被他亲手撕坏的那件睡衣。她耳根一热,羞恼交加:「秦轶!你这个无耻之徒!」伸手就要去揪他耳朵,却被他敏捷地躲开。男人轻轻一拉绳结,她便重心不稳地栽进他怀里。
「到底怎么了,火气这么大?」他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轻抚她后背,像在给炸毛的猫咪顺毛。
路栀支吾了半天,脸越来越红,最后只憋出一句:「吃药伤身体!」
「就为这个?」秦轶低笑,胸腔传来愉悦的震动。他抱着她坐起身,仔细解开她腕间的束缚,指腹轻轻摩挲着被勒出浅痕的手腕,目光深邃地望进她眼里,「真的就为了这个,大早上起来折磨我?」
他的语气温柔却带着洞悉一切的调侃,仿佛在说「你最好真的只是因为这个」。
路栀一时语塞——确实是因为这个,可更深层的原因又怎能说出口?
「对!以后不许再吃了!」她强装理直气壮,心里却打着小算盘,正好为下次计划铺路。
秦轶将她重新搂进怀里,下巴轻蹭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暧昧:「如果……我不想用那个呢?」
路栀白皙的肌肤瞬间染上绯色,连脖颈都透出粉晕。她埋在他颈间,声若蚊蝇:「那...就不用!」
「我们不是讨论过孩子的问题吗?」秦轶轻叹,指节分明的手梳理着她的长发,「我不想在没做好准备的情况下,让你面对任何风险。」
路栀装作不经意地玩着他睡衣的纽扣,语气轻快:「那……万一有了,就生下来呗。」
「栀栀……」他语气里带着无奈的宠溺。
「打住!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她从他怀里挣脱,正要溜下床,又像是想起什么,转身凑近他,指尖戳着他胸口,「那就委屈秦先生以后随身备着『小气球』。总之,不许再吃药!」
「好,不吃了。」他从善如流地应下,眼底漾开温柔的笑意。
得到满意答复的路栀顿时眉开眼笑,像只计谋得逞的小狐狸,欢快地跳下床奔向浴室。阳光恰好洒在她轻盈的背影上——只要他不再吃药,她总有办法让他用不上那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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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里,海风透过纱帘送来咸涩的气息。秦轶放下咖啡杯,望向坐在对面正小口喝着果汁的路栀。
「一会儿下海吗?」
路栀眼睛刚亮起来,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远处海平线上,厚重的铅灰色云层正不断堆积,如同浸了墨的棉絮,缓缓吞噬着最后一片蓝天。太阳早已不见踪影,整片海域笼罩在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闷里。
「想是想……」她轻叹一声,指尖在玻璃杯沿划着圈,「但看样子,应该不太行咯。」
秦轶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那片乌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海岛压来。就在这时,管家适时出现,恭敬地告知因天气原因,今日所有海上项目均已取消。
「那我陪你在房间里玩游戏?」秦轶提议道,指尖轻轻敲了敲杯沿。
路栀喝完最后一口橙汁,仔细嗅了嗅空气:「嗯……也可以。」她起身时裙摆微扬,「不过我们得快点回去,这风里的湿度……暴风雨怕是很快就要来了。」
两人刚走到别墅门口,路栀突然想起游戏机还放在黎骁野那里。
「我让他送过来。」秦轶刚掏出手机,就被路栀轻轻按住。
「我们走两步?」她眨眨眼,指向隔壁那栋别墅。
秦轶收起手机,顺势将她往怀里一带:「也行,但要快点。」他揽着她的肩膀快步走去,温热掌心贴在她裸露的臂膀上。
就在他们抵达隔壁别墅门廊的瞬间,天色骤然暗沉如夜。第一滴雨珠重重砸在芭蕉叶上,发出「啪」的脆响。紧接着,豆大的雨点接二连三地坠落,在沙地上晕开深色的印记。
海风突然变得狂野,裹挟着咸腥的水汽扑面而来。雨点开始密集地砸在门廊的顶棚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老秦?你们怎么在这?」
两人闻声回头,只见黎骁野和杜仲正冒着骤然倾泻的雨幕,快步朝门廊跑来。他们的头发和肩头已被雨水打湿,脸上带着匆忙的痕迹。
「栀栀想玩游戏。」秦轶简短地回答,目光却敏锐地捕捉到两人眉宇间的凝重,他的眼神沉静下来,透出询问。
「别都杵在门口了,雨都扫进来了。」商曼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内,手中拿着几条厚厚的干毛巾,利落地扔给黎骁野和杜仲,侧身让开通路,「有什么话,进来说。」
温暖的室内瞬间隔绝了门外的风雨声。商曼漫转身从厨房端出一个托盘,上面是几杯冒着氤氲热气的可可。
「来,每人拿一杯,先驱驱寒。」
「还是曼漫姐最贴心~」路栀接过杯子,双手捧着,感受着杯壁传来的温暖。
黎骁野仰头灌了一大口热可可,随即与杜仲交换了一个眼神。杜仲接收到信号,嘴唇动了动,看了一眼秦轶,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那一片灰蒙的雨幕,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秦轶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他放下手中的杯子,陶瓷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清脆的声响。「行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说吧。」
路栀也察觉到了这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氛,她捧着杯子,带着疑惑的目光在黎骁野和杜仲之间逡巡。
得到秦轶的许可,黎骁野深吸一口气,将杯子重重放在桌上,杯中的液体晃了晃。「刚得到的消息,」他的声音压低了,却字字清晰,如同窗外敲击玻璃的雨点,「他们开始大规模搜捕街上的流浪汉,连孤儿院也成了目标。为了效率和节约成本,他们完全跳过了芯片植入手术……」
他顿了顿,脸上掠过一丝厌恶,才继续道:「他们采用了一种极其粗暴的方式——『意识过载冲击』。受试者被强制佩戴上一个简陋的神经感应头盔,这头盔会绕过所有保护机制,将一股未经调制的、原始而狂暴的量子级数据流,像高压电流一样,直接、瞬间地贯入大脑!」
黎骁野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很多人的大脑神经根本承受不住这种野蛮的冲击,意识在刹那间就被彻底冲垮、湮灭……几乎是一息之间,人就断了气。这根本不是在测试,而是在用活体进行效率极低的屠杀!」
偌大的客厅里,空气仿佛凝固了。窗外的暴雨敲打着玻璃,像是为这骇人消息奏响的沉重鼓点。
秦轶修长的手指在杯沿轻轻摩挲,率先打破了沉默:「也就是说,与高校合作的那个『精英筛选』项目,并没有让他们找到足够合适的供体。」他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眼底却凝着寒冰。
「很大程度是这样。」杜仲沉声接话,眉头紧锁,「否则他们不会丧心病狂到将手伸向孤儿院。那些孩子……」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但未尽之语让房间里的温度又降了几分。
路栀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来。他们是因为抓捕她的难度太大才转移目标?还是想用这些人命作为筹码,逼迫她现身?又或者……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浮现在脑海——他们根本不在乎牺牲品是谁,这本身就是一场针对她的、残酷的示威。
窗外的飓风恰在此时发出一声咆哮,碗口粗的椰树被刮得弯成惊心的弧度,密集的雨点如同子弹般砸向落地窗,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将这方安宁撕碎。
「栀栀?」
秦轶低沉的声音穿透了她的思绪。路栀猛地回神,这才发现自己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望向窗外那片混沌的天地,脸色苍白,眼神却渐渐沉淀为一种冰冷的坚定。
路栀转向秦轶,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试探:「如果他们一直找不到适配体,难道就这样一直……」
「那是他们的事,与你无关。」秦轶厉声打断她,语气是罕见的冷硬。他倏然起身,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腕,「走吧,我们先回去。」
「老秦,外头还在下暴雨!」黎骁野急忙起身阻拦。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沉重的关门闷响,将室外呼啸的风雨声短暂地放大又隔绝。黎骁野坐回沙发,摸了摸脑后的揪揪,摇头叹气:「得,小掌柜今晚凶多吉少咯。」
「少说两句风凉话,」商曼漫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优雅地交叠双腿,眉宇间却同样凝着忧色,「但话说回来,如果他们始终找不到适配体,这场『屠杀』难道真要无止境地持续下去?」
杜仲向后靠进沙发背,双手一摊,嘴角勾起一抹带着鄙夷的冷笑:「流浪汉、非法移民、瘾君子……换个角度看,他们这是在替某些政客『清理门户』,解决了不少不便言明的『社会麻烦』,不是吗?」
客厅内再次陷入沉寂,只剩下窗外风雨无休无止的咆哮,敲打着每个人心头沉重的疑虑与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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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别墅时,两人早已浑身湿透。秦轶一言不发,直接将路栀打横抱起,大步走进浴室。他一手撑在瓷砖墙上,另一手拧开花洒,温热的水流瞬间倾泻而下,氤氲的蒸汽很快弥漫了整个空间。
水珠顺着他的黑发滴落,他死死握住路栀单薄的肩膀,将人抵在墙上,声音压抑得像暴风雨前的闷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听着,别人的生死与你无关!」
路栀抬起被水浸湿的长睫,望着秦轶泛红的眼眶,轻轻叹了口气。
她抬手抹去脸上的水珠,水流顺着她的指尖滑落:「你忘了?我们道门讲究不沾因果,不涉他人恩怨,一切顺其自然……」
可若这滔天业火皆因她而起,那终结这段因果,便是她不可推卸的宿命。
秦轶猛地捧起她的脸,迫使她直视自己灼热的视线。水汽朦胧中,他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暴风雨一停,我们就回家。你最好……别动其他念头。」
浴室里水汽氤氲,热水从花洒倾泻而下,冲刷着两人紧贴的身体。秦轶心底那股强烈的不安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紧紧缠绕着他的心脏。他警告的话语在氤氲水汽中回荡,可路栀那飘忽不定、始终不敢与他相接的眼神,却让他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那股害怕失去她的恐慌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他猛地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随即不由分说地狠狠吻了上去。这个吻带着惩罚的意味,又充满了绝望的占有欲,几乎掠夺了她所有的呼吸。
「唔...秦.」路栀被他突如其来的凶猛弄得措手不及,双手抵在他坚实的胸膛上用力推拒,想要解释。然而她的挣扎如同石大海,非但没有挣脱,反而像是点燃了更深层的火焰,让秦轶的吻变得更加深入更具侵略性,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确认她的存在,将她彻底融入自己的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