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助理叹了口气,说道:
“今晚要赶去海城办个急事,挺重要的。
蒋总他……嫌你跟着会耽误进度,决定不带你了。”
“嫌我耽误进度?”温凝疑惑。
陈助理也觉得这个理由站不住脚。
“是吧?我也纳闷呢!你的工作能力,连我都看得出来,绝对是这个!”
他竖起了大拇指。
“更奇怪的是,”陈助理继续吐槽,“蒋总还说,等出差回来以后,如果你还是以今天这样的状态上班,就要把你调去保洁部!
你今天状态怎么了?我看你做得挺好的啊,一点错都没出!”
正因为如此,陈助理才百思不得其解。
觉得蒋总简直是在鸡蛋里挑骨头,肯定是和温凝有过节。
不然怎么会把一小姑娘调去打扫大楼卫生呢。
温凝听完,却微微挑眉,心领神会。
不要以今天这样的状态?
出差也不带她去?
这哪里是嫌弃?这分明是……拐着弯让她回去好好休息,养伤。
水滴石穿,看来她悄悄播下的种子,已经开始在冰层下悄然发芽了。
局势,正在发生一些微妙而有趣的转变。
她心情颇好地宽慰了陈助理几句,便不再多言。
既然不用出差,下班时间一到,温凝便准时离开了公司。
刚走到公司大门外,就听到了一个熟悉又热情的声音:
“温凝!”
只见江聂正靠在一辆崭新的、极其扎眼的亮色跑车旁,兴奋地朝她用力挥手。
脸上洋溢着灿烂又有点傻气的笑容。
温凝脸上立刻浮现出温柔又略带无奈的笑意,快步走过去:
“不是都说了不用特意来接我嘛~”
“我正好路过这边!”江聂嘴硬地解释,眼神却亮晶晶地黏在温凝身上。
温凝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严令禁止他打扰。
今天终于松口答应一起吃饭,他恨不得把最好的都捧到她面前,这辆新提的跑车就是他表现的一部分。
两人站在车旁,相谈甚欢。
温凝微微仰着头,听着江聂说话,脸上带着柔柔的,恰到好处的笑意。
而江聂则完全是一副不值钱的模样,眼神里的爱慕几乎要溢出来。
就在这时,蒋泊禹的座驾恰好从地下车库驶出。
他坐在后排,车窗贴了深色的膜,能清晰地看到外面的景象。
他的目光瞬间就捕捉到了公司门口的一幕。
温凝和江聂,一个笑得温柔,一个热情洋溢,站在那辆骚包的跑车旁边,俨然一对约会中的璧人。
蒋泊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刚才还在心里为自己那点隐晦的体恤找理由。
结果呢?
这个女人一下班就活蹦乱跳地跑去和别的男人吃饭约会了,而且还是江聂!
她是不是又要利用江聂了。
那点伤看来根本不影响她招蜂引蝶。
虽然他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坐在副驾驶的陈助理却猛地感到车内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好几度。
一股无形的低气压从后座弥漫开来,让他瞬间噤若寒蝉。
他硬着头皮,试图继续汇报海城项目的紧急情况:“蒋总,海城那边……”
“等一下。”蒋泊禹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
陈助理立刻闭嘴。
蒋泊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声音听不出情绪:
“暮色昨晚的事,查得怎么样?”
电话那头的手下立刻汇报:
“蒋总,昨天暮色被人匿名举报涉嫌毒品交易,被警方突击检查,控制了不少人。”
“报警人是谁?”蒋泊禹直接问出关键。
“警方那边口风很紧,保护得严严实实。
您也知道,涉及毒品,举报人信息是最高机密,怕被报复。
但我们自己从别的渠道查到,报警电话是从城北一个老旧的公共电话亭打出去的。”
城北老小区附近的公共电话亭?
蒋泊禹眉头微松。那一片鱼龙混杂,和温凝完全扯不上关系。
“不过,我们弄到了昨晚大厅的一部分监控视频,已经发给您了。
另外,蒋总,任海升正在到处托关系,想把任豪轩保释出来。”
蒋泊禹沉吟片刻,冷声道:“让他在里面多待几天,清醒清醒。”
“已经有人阻止了,任海升这次碰了钉子,根本保不出来。”
“哦?”蒋泊禹有些意外,“谁的手笔?”
电话那头的手下语气变得有些微妙:
“也是凑巧了。昨天带队突击暮色的,除了警方的人,还有一位……程迹。”
“程迹?”蒋泊禹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时想不起具体是谁。
手下赶紧为老板介绍:“程迹是程老的孙子,他父亲和您母亲蒋女士以前还是战友。”
蒋泊禹这才想起来。
难怪耳熟,父母辈确实有交情,但这个程迹从小就被扔进部队,和他们这个圈子完全没交集。
听说他现在在特种部队担任队长,军衔不低。
常年都在境外执行最危险的任务,比如追捕跨国重犯、清剿毒枭武装什么的,很少回国。
但让他在意的是:“程迹怎么会插手一个小小的任豪轩?”
这太不合常理了。
手下解释道:
“程迹出现在暮色,听说是因为他正在追捕的一个线索与金家有关联,突击暮色是顺带的行动。
这个人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六亲不认,一切按规章办事。
任海升碰到他,别说保释,能不被深挖出点别的就算走运了。”
原来如此,蒋泊禹心下稍安。
看来只是巧合,程迹和温凝应该八竿子打不着。
挂断电话,他依旧没让陈助理继续汇报,而是点开了手下发来的那段监控视频。
画面中,温凝穿着一身宽大的卫衣,帽子压得很低,从监控角度几乎看不清脸。
若不是任豪轩认出了她并喊出名字,连蒋泊禹都难以确认那是温凝。
他看着任豪轩如何上前纠缠,看着温凝如何躲避、拒绝,最后如何被任豪轩粗暴地拖拽……
她手臂上的伤,原来是这样来的。画面清晰地记录了她的无助和挣扎。
视频结束,一切看起来都顺理成章。
一个女孩被骚扰,幸运地被及时出现的警察解救。
但蒋泊禹的直觉却在告诉他:没那么简单。
他几乎可以肯定,温凝是故意的。
她是不堪任豪轩在学校的持续骚扰,才兵行险着,用这种激烈的方式一次性解决问题。
宁愿把自己置于险境,宁愿受伤,也不向江聂求助,不向他透露半分,更没有利用他母亲的关系。
蒋泊禹眼底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光芒。
他看着窗外已经启动、逐渐远去的跑车,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感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