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用担心,江先生。”
温凝的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安抚的意味,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以后我们尽量减少接触吧。你对姐姐那份被淡化的感情,自然就会慢慢重新清晰起来的。
这样对大家都好。”
“减少接触”这四个字像针一样刺中了江聂的神经!
“不!我不同意!”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恐慌,下意识地拒绝这个将他推远的判决。
“我不要和你减少接触!温凝,我……” 江聂急切地想要抓住什么,却发现语言在此刻如此苍白无力。
解释不清,但他就是无法接受从此和温凝形同陌路这个可能性。
那股刚刚确认的汹涌情感,让他像濒临溺毙的人,拼命想要抓住眼前这根唯一的浮木,
哪怕这根浮木,正冰冷地将他推开。
“江聂!” 温凝突然提高了声音,打断了他。
这是她第一次生气地叫他的全名。
江聂被这一声喊得浑身一震,怔怔地看着她。
温凝直视着他的眼睛,那双总是含笑的眸子此刻带着一种冰冷的失望和疲惫。
“我和你说实话吧。我不是圣人。对于姐姐那晚上污蔑我、想毁掉我的事情,我耿耿于怀。
姐姐一直讨厌我、针对我,你明明都知道,既然你选择和姐姐在一起,我们之间,就注定不可能再是朋友了。
江聂,你能……为我考虑一下吗?哪怕只是一点点?行吗?”
她将姿态放得极低,带着被逼到绝境的脆弱和恳求,但字字句句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在江聂的心里。
这样的温凝,是江聂最无法拒绝、也最无法心安理得去伤害的。
果然,江聂彻底哑然。
他张着嘴,看着温眼中那深切的失望和痛苦,所有辩解的话都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巨大的无力感和悔恨感袭来。
温凝不再看他,垂下眼睫,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冰冷算计,
她低低地说了一句:“抱歉,失陪了。”
然后,决然地从僵硬的江聂身边擦肩而过。
一阵熟悉的、清甜又带着点冷冽的幽香,随着她的动作拂过江聂的鼻尖。
沁入江聂的肺腑,再狠狠钻进他的心脏。
那是温凝身上独有的味道,曾经让他心神摇曳,此刻却只让他觉得……甜得发苦,苦到心尖都在颤抖。
晚风中,只剩下江聂一个人呆立在原地。
晚风吹到市中心,在一座建筑上方盘旋。
京城顶级私人会所 ,奢华、私密。弥漫着雪茄的醇厚与顶级威士忌的凛冽。
空气里是金钱与权力无声的流动。
包厢内流淌着舒缓的爵士乐,灯光昏黄暧昧。
蒋泊禹正垂眸看着手机屏幕,指尖无意识地滑动。
突然,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得足以打破包厢慵懒氛围的轻笑从他薄唇间溢出。
“呵。”
这声笑太突兀了。
不是愉悦的开怀,更像是一种带着意外和玩味。
音乐仿佛都停滞了一瞬。
贺子津猛地刹住话头,端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看向蒋泊禹。
陷在宽大真皮沙发里,漫不经心吞吐着顶级雪茄烟雾的沈度,也缓缓抬起了眼皮。
深邃的目光透过缭绕的烟雾,精准地落在了蒋泊禹那张万年冰山脸上。
“怎么啦蒋哥?”贺子津第一个反应过来。
他利落地放下酒杯,像闻到鱼腥味的猫一样凑了过去,脸上写满了“有八卦!”三个大字,声音都拔高了几度。
“稀奇唉!谈正事你都能走神?还笑出声了?快说说,什么好事儿让你破功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蒋泊禹这张冰山脸在谈公事时居然有表情了?还是笑?!
蒋泊禹在贺子津靠近的瞬间,手腕微不可察地一转。
手机屏幕“啪”地一声轻响,利落地反扣在了光滑的黑檀木桌面上。
动作流畅自然,带着他一贯的从容,却也透着一丝不欲人知的防备。
他脸上那丝转瞬即逝的笑意早已消失无踪,恢复了惯常的冷峻。
他随手拿起面前的威士忌酒杯,仰头将杯中琥珀色的液体一饮而尽,喉结滚动了一下,才淡淡开口:“没什么。”
“没什么?”贺子津才不信。
他太了解蒋泊禹了,这人脸上越没表情,心里指不定翻腾着什么。
他锲而不舍地追问,语气带着夸张的撒娇,“蒋哥,别这么小气嘛!一直讲国外那个项目多无聊啊,分享分享呗!
能让咱们蒋大总裁笑出来的事儿,肯定比项目有意思多了!”
他太好奇了,那笑声太不正常了,像平静湖面突然投进一颗石子,激起的涟漪让人心痒难耐。
蒋泊禹眼皮都没抬,显然不为所动,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贺子津眼珠子一转,立刻调转火力,扑向旁边看戏的沈度,挤眉弄眼,活像只卖力表演的猴子。
“沈哥!沈哥你难道就不好奇?”
他一边说一边夸张地使着眼色,生怕沈度get不到他的急切。
沈度被贺子津那过于丰富的表情弄得有点辣眼睛。
为了拯救自己的视觉神经,他纡尊降贵地微微偏头,朝着蒋泊禹的方向,用他那特有的带着点慵懒磁性的嗓音开了金口。
言简意赅:“说说?”
沈度一开口,分量截然不同。
贺子津立刻腰杆都挺直了,得意洋洋地拽了拽身上价值不菲的定制外套,对蒋泊禹道。
“听见没蒋哥?沈哥也想听!快说快说,别藏着掖着了!”
蒋泊禹看着沈度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知道今天不吐点东西出来,贺子津这聒噪的鹦鹉能烦死他。
他修长的手指在反扣的手机上轻轻敲了一下,语气依旧平淡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就是为你的学校,拉进一个人才。”
他特意在“人才”二字上,加了点微妙的停顿。
“我的学校?”沈度眉梢微挑,瞬间了然。
原来是往京大塞人啊,好久没塞过了。
沈度想起来了,“那个温凝?”
蒋泊禹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算是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