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提前出关与年羹尧再立军功的消息,如同两块巨石同时砸入本就波涛暗涌的后宫,瞬间激起了滔天巨浪。碎玉轩内,空气仿佛都凝固了。采荷和小乐子等人面无人色,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惊扰了凝眉沉思的主子。
林潇潇感觉自己的手心一片冰凉,那把黄铜钥匙硌得她生疼。一边是携雷霆之势归来、圣眷更隆的华妃,一边是端妃送来、吉凶未卜的神秘铁箱。开箱,或许能获得抗衡的资本;不开,则只能被动挨打,前途未卜。
没有时间犹豫了!
“开!”林潇潇对着等待指令的中间人,斩钉截铁地说道,“立刻打开铁箱!查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注意,若有书信文件,优先保护,查看大致内容后即刻回报!”
“嗻!”中间人领命,迅速离去。
等待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在油锅中煎熬。林潇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着最坏的打算和华妃可能采取的行动。华妃复宠,第一件事必然是重整旗鼓,清算旧账。自己和甄嬛、安陵容,无疑是首当其冲的目标。她可能会利用年家的声势在前朝施压,也可能在后宫利用职权进行打压,甚至……再次制造事端,栽赃陷害。
必须立刻采取行动!
“采荷,你马上去闲月阁和延禧宫,请莞常在和安答应立刻过来,就说有要事相商!”林潇潇吩咐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小乐子,你带几个可靠的人,立刻将碎玉轩里里外外再仔细检查一遍,特别是小厨房、库房和寝殿角落,看看有没有多出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尤其是……与巫蛊、厌胜之类相关的!”她想起了宫廷斗争中最恶毒也最致命的罪名。
“是!”采荷和小乐子也知道事态严重,立刻分头行动。
不久,甄嬛和安陵容匆匆赶到。两人显然也听到了消息,甄嬛尚能保持镇定,但眉宇间难掩忧色;安陵容则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恐惧,一进来就紧紧抓住林潇潇的衣袖,仿佛这样才能找到一丝安全感。
“姐姐,华妃她……”安陵容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都知道了。”林潇潇握住她冰凉的手,目光扫过甄嬛,“事已至此,慌乱无用。我们必须立刻统一应对之策。”
她将自己的分析和布置快速说了一遍,甄嬛点头表示赞同,补充道:“除了检查居所,我们身边的人也需再梳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另外,华妃刚出关,碍于颜面和皇上的态度,或许不会立刻明目张胆地动手,更可能从一些小事上开始刁难,积小成大,我们需得处处留心,不能给她任何借口。”
“妹妹说得对。”林潇潇深以为然,“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要团结,行事越要谨慎,不能自乱阵脚。”
三人正商议着,派去开箱的侍卫终于传回了消息!这一次,消息是通过加密的口信传递的,语气带着难以抑制的震惊:
“箱已开!内无金银,全是旧日文书账册及……几封密信!粗略翻看,账册记录的是多年前宫中一批御赐珍宝的流向,大多指向翊坤宫,且与内务府档案严重不符!密信……密信内容骇人,涉及……涉及端妃娘娘当年小产之事,信中提到‘年氏’、‘落胎药物’等字眼!还有一份……一份血书,似是一名枉死宫女的绝笔!”
轰!
如同惊雷在脑海中炸响,林潇潇、甄嬛、安陵容三人全都惊呆了!
账册指向华妃侵占御赐之物,这是贪墨大罪!密信和血书竟直指华妃谋害皇嗣,致端妃小产!这简直是惊天秘辛,是足以将华妃打入万丈深渊的铁证!
端妃!她送来的,竟然是如此致命的武器!她隐忍多年,暗中收集这些证据,直到今日,才借林潇潇之手,将其取出!
震惊过后,便是狂喜,但随即又被更深的忧虑所取代。证据固然有力,但如何使用,却是一门极其高深的学问。这些证据年代久远,涉及皇嗣,干系太大。若贸然抛出,不仅可能无法扳倒华妃,反而会引火烧身,被反咬一口诬告。皇帝会相信吗?在年羹尧军功赫赫的当下,皇帝会为了多年前一桩无头公案,去动他倚重的大将之妹吗?
“姐姐,此物……太过烫手!”甄嬛最先冷静下来,声音凝重,“若运用不当,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
“我知道。”林潇潇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巨大的冲击中恢复理智,“这些证据,是我们的保命符,也是催命符。绝不能轻易示人。必须等待最合适的时机,或者……将其交给能真正动用它的人。”
“姐姐是说……太后?”甄嬛立刻会意。
“或者皇上。”林潇潇目光深邃,“但绝非现在。现在年羹尧风头正盛,皇上需要他稳定西北。此时揭露此事,皇上只会认为是后宫倾轧,甚至可能为了维护年羹尧而牺牲我们。”
“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安陵容怯怯地问。
“藏好它!比保护我们的性命更小心地藏好它!”林潇潇斩钉截铁,“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静观其变。华妃出关后的第一招,很快就会来了。我们要做的,就是稳住阵脚,见招拆招。”
她将铁箱内的东西重新封好,交由那两名绝对可靠的侍卫,命他们寻找一个比西六宫库房夹壁更隐秘、更安全的地方藏匿,没有她的亲口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处理完这桩惊天秘辛,碎玉轩内的气氛依旧凝重。拥有了核武器,并不代表赢得了战争,如何在不引爆的情况下抵御敌人的常规进攻,才是眼前的难题。
就在这时,景仁宫的太监前来传话:皇后娘娘懿旨,华妃娘娘解除禁足,为示六宫和睦,特于明日晌午在御花园设小宴,请各位娘娘小主准时赴宴。
来了!华妃出关后的第一次公开亮相,皇后主持的“和睦”宴席。这注定是一场鸿门宴。
林潇潇、甄嬛、安陵容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与决绝。
风雨已至,除了同舟共济,她们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