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林越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静室中,一方面借助丹药和《太初蕴灵篇》稳固神魂、磨合肉身,另一方面则小心翼翼地研究那本得自藏经阁的诡异黑色书册。
他不敢再像第一次那样直接用神识探入,而是隔着一定距离,用神识细细感知其材质和表面那些扭曲符号散发的微弱波动。他发现,这些符号并非完全无序,其中似乎蕴含着某种极其古老、极其扭曲的“理”,与他所认知的阵法、符箓之道截然不同,充满了混乱与疯狂,却又隐隐指向某种未知的秩序。
每一次感知,都让他神魂微颤,仿佛在凝视深渊,但也让他对《太初蕴灵篇》中一些关于混沌、太初的晦涩描述,有了些许模糊的、全新的理解。这书册,像是一把危险的双刃剑。
期间,赵凌倒是安分了不少,没再来找麻烦。但林越能感觉到,暗地里窥探他这座小院的神识,比以往多了几道。显然,他“侥幸”从青云宗弟子手中逃脱并带回地心灵乳的经历,引起了一些人的怀疑和好奇。
家族高层似乎也忙于应对迷雾泽的变故,除了按时送来修炼资源,并未过多打扰他。
直到第五日清晨,一阵低沉而悠长的号角声,突然响彻整个黑山城!
呜——
号角声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仿佛能直抵神魂,让城内所有修士都心神一凛。
林越走出静室,抬头望去。只见天际,一艘巨大的、通体如同玄色琉璃锻造而成的华丽飞舟,正缓缓驶来,悬浮在黑山城上空。飞舟两侧,镌刻着明镜高悬的图案,在阳光下流转着清冷的光辉,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
“玄镜宗的巡天舟!”城中响起一片惊呼。
“使者来了!”
黑山城三大家族——赵、王、李的族长及核心人物,早已率领族人在城中广场等候。林越作为赵家嫡系,也被要求一同前往。
广场上,人头攒动,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修士都聚集于此,气氛肃穆而紧张。
玄镜飞舟舱门开启,数道身影凌空踏步而下。为首者是一名身着玄色云纹道袍的中年男子,面容俊朗,眼神平静如水,但目光扫过之处,所有人都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仿佛内心的一切都被看透。其气息深不可测,远超灵河境,赫然是一位金丹期的真人!
在他身后,跟着四名年轻弟子,两男两女,皆气质不凡,修为最低也是灵溪境后期,其中一名背负长剑的冷峻青年,更是达到了灵河境初期!他们神色间带着大宗门弟子特有的矜持与傲然,俯瞰着下方的黑山城修士。
“黑山城赵家(王家\/李家),恭迎玄镜宗上使!”三位族长连忙上前,躬身行礼,态度恭敬无比。
玄镜宗,乃是统辖这方圆数万里疆域的霸主宗门,其实力远非黑山城这等边陲小城的势力可比。
那中年真人微微颔首,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本座玄镜宗外门执事,穆清风。此番前来,是为迷雾泽异动之事。尔等将所知情况,详细报来。”
三位族长不敢怠慢,你一言我一语,将迷雾泽深处传来恐怖兽吼、疑似四阶妖王现身、以及地动山摇、灵机紊乱等异象详细禀报,自然也提到了关于“秘境出世”的猜测。
穆清风静静听着,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待三位族长说完,他才缓缓开口:“四阶妖王,非同小可。是否真有秘境,还需探查。尔等三大家族,各选派三名骨龄三十以下、修为达灵溪境的子弟,三日后,随我宗弟子一同进入迷雾泽核心区域,进行初步探查。”
此言一出,三大家族之人脸色都是微变。进入四阶妖王盘踞的核心区域?这简直是九死一生!但玄镜宗的命令,他们不敢违抗。
“谨遵上使之命!”三位族长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穆清风目光扫过三大家族身后的年轻子弟,忽然,他的目光在林越(赵琰)身上微微停顿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你,出来。”穆清风指向林越。
众人目光瞬间集中在林越身上。赵乾族长心中一紧,连忙道:“穆执事,此乃我孙儿赵琰,不知……”
穆清风摆了摆手,看着林越,饶有兴趣地问道:“你修炼的功法,似乎有些特殊。神识凝练程度,远胜同阶。”
林越心中凛然。金丹真人的感知果然敏锐!他虽极力收敛,但神魂本质的强大,还是被看出了一丝端倪。他不动声色,上前一步,恭敬回道:“回上使,晚辈偶得一篇残缺的炼神法门,自行摸索修炼,让上见效了。”
“残缺炼神法门?”穆清风不置可否,淡淡道:“施展你最擅长的一击,对着它。”他随手抛出一面巴掌大小的玄色晶盾,悬浮在半空,盾面上光华流转。
这是要考较他的实力!
场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越身上。赵凌在人群中,嘴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冷笑,等着看林越出丑。那玄色晶盾一看就不是凡物,岂是灵溪境修士能轻易撼动的?
林越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是一个机会,也是一个考验。若表现得太弱,可能会被轻视,甚至失去进入迷雾泽的资格;若表现得太过,又可能引来更深的探究。
他需要把握好分寸。
他并未动用灵力,而是再次并指如剑,将自身那远超同阶、且蕴含着一丝混沌特质的神识之力,高度凝聚,化作一道无形无质、却锋锐无匹的神识之刺,猛地刺向那玄色晶盾!
这一次,他动用了约莫五成的神识力量!
“嗡——!”
神识之刺撞在晶盾上,并未发出巨响,但那晶盾却猛地剧烈震颤起来,表面的光华瞬间明灭不定,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盾身之上,竟然出现了一道细微的、几乎不可见的裂痕!
虽然裂痕瞬间就被晶盾自身的灵力修复,但这一幕,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尤其是穆清风身后的那四名玄镜宗弟子,脸上的傲然之色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惊讶与审视。他们很清楚,穆师叔抛出的这面“玄晶盾”虽是随手为之,但足以承受普通灵溪境后期修士的全力一击而毫发无损!这赵琰,仅凭神识攻击,竟险些将其击破?!
穆清风眼中讶色更浓,随即化为一丝赞赏:“好凝练的神识!竟已触摸到‘化虚为实’的边缘?不错,当真不错!”
他看向赵乾:“此子,算一个。”
赵乾族长又惊又喜,连忙应下:“是!多谢上使看重!”
穆清风不再多言,带着弟子,在三大家族族长的簇拥下,前往准备好的下榻之处。
广场上的人群渐渐散去,但众人看向林越的目光,已然不同。惊讶、好奇、忌惮、甚至……嫉妒。
赵凌脸色铁青,死死盯着被族中长辈围住、俨然已成为焦点的林越,拳头紧握,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他没想到,这个他一直瞧不起的堂弟,竟然隐藏得如此之深!还被玄镜宗使者亲口称赞!
林越感受着四周各异的目光,心中平静。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三日后,进入迷雾泽核心,才是真正的挑战。
那里,有恐怖的妖王,有未知的秘境,还有……他失落的肉身!
他必须抓住这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