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张海侠斩钉截铁地开口,没有丝毫犹豫,“无论真假,都必须有人去亲眼确认。张启山是不是真的……还在。如果他活着,我们必须知道他为什么‘死’,为什么藏在那个鬼地方,这几十年来,他究竟在谋划什么。”
他的话语在寂静的书房里回荡,带着一种奔赴未知深渊的沉重。这不仅是为了查清一个真相,更是为了揭开一个可能动摇所有既定认知的巨大阴谋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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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邪经历新月饭店一番风波,又欠下解雨辰巨款,心中愈发忐忑。在解雨辰看似随意、实则步步引导的“点拨”下,他凭借惊人直觉与往日收集的碎片线索,竟将手中样式雷图纸拼凑完整——那是一座结构极其复杂、气势恢宏的九层古楼。
他将拼好的图纸拍摄传给解雨辰,随即联系了张起棂与王胖子。本以为这只是一次寻常求助,未料张起棂见到图纸的刹那,眼神骤然一沉。
张起棂的手指无声抚过图纸上错综复杂的机关标记,良久才抬眼,目光如古井寒潭。他告诉无邪和凑上前来的王胖子,这并非普通建筑图,而是张家古楼的机关总图,每一道线、每一个符号,都代表一重致命陷阱。
他声音低沉冷峻:“这楼不仅是张家禁地,更是一处有进无出的死局。外人妄入,必遭张家历代所设机关与守护者击杀。”他特意提及1960年张启山率老九门精锐试图进入,最终伤亡惨重、近乎全军覆没的往事,那次事件可以被称之为老九门历史上最惨痛的一页。
无邪心中一震。他从未在吴家长辈口中听过这段往事的不安与好奇驱使他硬着头皮回家,想从二叔吴二白那里探些口风。
结果可想而知。吴二白见他吞吞吐吐、旁敲侧击,当即沉下脸色,毫不迂回地劈头训斥,严词警告他勿再触碰这些陈年旧事,背后的水深非他能蹚,最后几乎是厉声命令他老实回吴山居看店,别再外出生事。
碰了一鼻子灰的无邪悻悻而归,面对那张烫手山芋般的样式雷图纸,满心困惑与挫败。他反复摩挲图纸上精细的纹路,一个巨大疑问盘旋不去:既然张家古楼是那般绝死之地,连张启山与老九门精锐都折戟沉沙,霍仙姑又为何特意在新月饭店将这份东西“曝”给他看?
她的目的绝非让他去闯这座人间禁地。那么这图纸的真正指向,或许并非古楼本身……而是当年那个曾试图挑战它的人?
一个名字如黑暗中划亮的火柴,骤然照亮他混乱的思绪——
张大佛爷!
是了!所有的线索仿佛瞬间找到了归宿。霍仙姑真正想引他触及的,或许正是当年那场惨剧的核心——张大佛爷执意闯入古楼的原因,以及那背后可能被血腥掩盖的终极秘密。
可那座古楼里,究竟藏着什么?
无邪望向和胖子一起坐在吴山居院子里发呆的张起棂,思绪如被闪电骤然劈开。是了,张大佛爷当年不惜代价强闯那座有死无生的张家古楼,根本目的恐怕源于一个亘古的执念——张家的长生。他试图从张家最核心的禁地中,为自己寻求超越生死的方法,最终却付出惨重代价,几乎葬送了整整一代九门的精锐。
他所有的线索,似乎都断在了“张家古楼”这个无解的死局之上。
就在无邪一筹莫展之际,始终保持沉默的张起棂却仿佛从漫长记忆的尘埃中捕捉到了一丝微光。他缓缓抬眼,语气是一贯的平淡,却抛出了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
“张启山在去古楼之前,还有一项计划。”
他略微停顿,似乎在努力捕捉那段模糊的印象。
“我记得……地点,好像是在沙漠。”
无邪听着张起棂用那惯常的、听不出波澜的语调说出这句话,只觉得一股寒意悄然爬上脊背。
张大佛爷对“长生”的执念,如同一条有毒的藤蔓,缠绕的远不止张启山一人。几乎在同一片阴影之下,另一个庞大而隐秘的家族——汪家——也因同样追求“长生”的秘密,如幽灵般渗透、窥视着九门。他们无孔不入,将九门几代人的组织渗透得千疮百孔,一切行动在他们眼中几乎无所遁形。
正是这种令人窒息的侵蚀与控制,催生出了九门内部持续数代人、极其隐秘的“去汪计划”。这是一个旨在摆脱操控、清除渗透、最终求得自主的反抗火种。
然而,这一切的背景过于宏大晦涩,对此时的无邪而言,他仿佛站在一扇巨门之前,能感受到门后的风起云涌,却依旧摸不到开启的钥匙,找不到切入的路径。
所有线索,原来都围绕着同一个核心运转。而最让无邪感到一种近乎荒诞无力的是——他的三叔吴三省,似乎早已知晓这一切,甚至可能就是棋局中人。三叔亲手将他推上了风起云涌的舞台中央,却残忍地没有给他任何剧本。关于这个对抗汪家的庞大计划,他就像一个被蒙住双眼的卒子,一无所知,只能凭本能在一片漆黑中跌撞摸索。
巨大的信息量和被至亲隐瞒利用的失落感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淹没。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既然无人给予答案,那他只能自己去寻找。
他再次拨通了解雨辰的电话。这一次,两人不再是泛泛讨论,而是带着明确的目的性,如同考古学家般,在浩如烟海的九门秘辛与过往碎片中小心挖掘、比对。终于,在无数被岁月尘封的线索里,一个反复浮现却又始终被忽略的地名,逐渐清晰地浮现出来——古潼京。
这个名字仿佛带着沙漠的风沙与神秘的回响。所有的蛛丝马迹,似乎都隐隐指向那个遥远而未知的方位。
无邪看着眼前汇集起来的线索,下定了决心。他要去古潼京。他要去那片沙漠里,亲自寻找被时间掩埋的答案,无论那背后是新的希望,还是更深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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