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雨晴的身体几乎是本能地向前冲,想要冲到姬千鹤身边,但阿丽死死地拽住了他的手臂。
别去!她的声音很急,但也很坚定,我们上去也只是添乱而已!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相信姬千鹤姐姐了!
萧雨晴的脚步停住了。他握紧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的肉里。阿丽说得对,他知道阿丽说得对,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像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看着场中的姬千鹤,看着她被博士轻松地压制,看着她的每一次进攻都被化解,看着她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和额头上不断滚落的汗珠。
以后下午的锻炼,绝对不偷懒了。他在心里发誓。
但现在,他能做的,只有喊。
千鹤!他扯着嗓子喊,加油!你能赢的!
姬千鹤听到了。她深吸一口气,再次调整了策略。既然正面进攻不行,那就用速度和灵活性周旋,寻找机会。
她不再直线冲刺,而是开始绕着机器人移动,脚步轻快而飘忽,像一只猎豹在寻找猎物的破绽。
她突然从左侧发起进攻,一记侧踢直奔机器人的腰部,但机器人只是微微侧身,就让过了她的腿。她立刻变招,右拳跟上,瞄准机器人的肋骨,但机器人的手臂已经挡在了那里,轻松格开。
她再试,再变,再攻。
但每一次,博士都看穿了。
他的反应太快了,经验也相当丰富。姬千鹤的每一个动作,在他眼里都像是慢动作回放,他总能提前半拍做出应对,让她的所有攻击都化为泡影。
姬千鹤也不是没有和跆拳道黑带战斗过。她打趴过不少在街头逞凶的不良少年少女,其中不乏拿着黑带证书的家伙。但那些人,和眼前这个博士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这家伙,是真正的大师。
萧雨晴在场边看得咬牙切齿。他觉得博士在作弊——用一个远强于人体强度的机器人来和正常人类打,这根本不公平。
但实际对打的姬千鹤,却不这么认为。
她能直观地感受到,博士操控的这个机器人,身躯的强度就和一个经常锻炼的成年女性差不多。在力量上,她甚至还要更胜一筹——她的几次拳脚,如果打实了,这个机器人的仿生皮肤肯定会留下淤青。
博士之所以能打得这么轻描淡写,主要还是他自身的反应速度和丰富的格斗经验。这让他即使在远程操控不可避免的延迟之下,依然能清晰地捕捉她的所有动作,并做出最优的应对。
她的直觉告诉她,如果对打的是博士的本尊,她或许连一招都接不住。现在还能勉强对打,已经是博士放了很大的水了。
博士再次轻易地闪避了她的几次攻击,然后开口评价道:
看你的打法,应该是街头格斗的路数,还掺着一点散打,和一点摔跤的招式?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但因为没有系统训练过,所以有点四不像。
话音刚落,他的攻击到了。
这次不是踢,而是拳。
机器人的右拳像炮弹一样轰向姬千鹤的腹部。她试图格挡,但速度慢了一拍。
砰——
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她的小腹上。
姬千鹤感觉自己的内脏都被这一拳震得移了位。剧烈的疼痛从腹部炸开,瞬间蔓延到全身。她张开嘴,想要呼吸,但肺里的空气已经被打空了,只能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口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流出,滴在地上。
她的膝盖一软,整个人趴倒在地。
结束了。博士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来,带着一丝叹息,我收了些力道,不然你的肋骨得断几根。
姬千鹤趴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汗水和口水混在一起,滴在白色的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
然后,恍惚间,她看到了另一个场景。
那是几年前,初中的时候。
她被全班孤立,没有人愿意和她说话,没有人愿意和她一起吃饭。放学后,她总是一个人走在最后,穿过空荡荡的操场,走向学校后面那条偏僻的小路。
那天,几个混混堵住了她。
他们仗着人多,嬉皮笑脸地围上来,说着下流的话,伸手想要摸她。
姬千鹤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拳头,一拳砸在最前面那个混混的脸上。
混混们愣了一下,然后恼羞成怒地冲了上来。
但他们不是她的对手。
姬千鹤一个接一个地把他们打倒在地,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花哨。
其中一个混混见空手不敌,突然从地上捡起一块木板,趁她不注意,狠狠地砸在了她的后脑勺上。
哈哈兄弟们我得手了!那个混混兴奋地大喊。
但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姬千鹤被木板击中,身体晃了一下,但没有倒下。她缓缓转过头,鲜血从头顶流下来,顺着额头,滑过眼角,滴在地上。
她伸手,反手握住了还架在自己头上的木板。
然后,用力一握。
咔嚓——
木板碎成了好几块。
混混们看着头顶流血、眼神凶狠的姬千鹤,吓得连连后退,有的甚至直接坐倒在地上,哭爹喊娘。
姬千鹤没有追。她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们抹着鼻涕和眼泪,带着大大小小的伤,鼻青脸肿地逃走。
自那以后,她的名声在19中学彻底打响。这附近再也没有哪个混混敢主动找她的麻烦。
回忆结束。
姬千鹤跪在地上,耳边又响起了萧雨晴的声音。
千鹤!站起来!
那声音很急,很担心,但也很坚定。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然后,她撑着地面,缓缓站了起来。
动作很慢,很艰难。她的腹部还在剧烈地疼痛,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有人在用刀子割她的内脏。她的腿在发抖,几乎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但她还是站起来了。
机器人的头部转了过来,红色的电子眼盯着她。
博士沉默了几秒,然后开口,声音里多了一丝赞赏:
……了不起。
姬千鹤抬起头,擦掉嘴角的口水,重新摆出架势。
她的眼神,比之前更加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