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的咆哮撼动着虚数空间,那张巨大的【嘴】再次张开,无声的吸力如同黑洞,撕扯着Shadow border最后的残骸。金属扭曲断裂的刺耳声响不绝于耳,玛修撑起的卡美洛城墙虚影明灭不定,几乎下一秒就要彻底崩溃。
“十秒?!”吉尔伽美什王怒吼,EA的猩红风暴再次咆哮而出,并非攻击兽的本体,而是狠狠撞向border前方的一片虚空,强行扭曲那里的法则,短暂地制造出一片混乱的能量乱流,试图干扰兽的吞噬。“杂修!你最好说到做到!”
梅林的魔法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无数绚丽却致命的幻象之花凭空绽放,缠绕、包裹向那只冰冷的巨眼,试图遮蔽它的“视线”,干扰它的锁定:“十秒!御主亲!多一秒我就先给自己编个美梦躺下了!”
所罗门王(ARU)消散的金色光尘还未完全湮灭,如同最后的祝福,萦绕在我周围。庞大到足以撑爆寻常魔术师的系统权限和知识洪流,在我脑海中疯狂奔涌。
“玛修!”我喝道。
“是!前辈!”玛修将盾牌重重砸入地面,娇小的身躯因为巨大的压力而颤抖,但她眼神无比坚定,“宝具展开——Lord camelot!!”已然遥远的理想之城爆发出最后的辉光,将我和她牢牢护在中心,成为这片崩溃空间中最后的礁石。
十秒。
第一秒。我的意识沉入那片狂暴的信息海洋,无视了所有关于魔神柱系统、所罗门遗产的浩瀚知识,精准地锁定了ARU最后传递过来的那个坐标——那个隐藏在兽核心闭环程序中的后门。
第二秒。我“看”到了它。一个极其微小、不断变换编码规律的接口,隐藏在无数毁灭性能量流的奔涌之下,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粒沙砾。
第三秒。兽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意图,那只巨大的虚无之眼猛地聚焦,冰冷的“视线”穿透梅林的幻术和能量乱流,如同实质的压力狠狠压在我的精神上!试图将我碾碎,将我的连接中断!
第四秒。我闷哼一声,鼻腔和嘴角溢出鲜血,但意识没有丝毫动摇。脑海里,所罗门王归还戒指那一刻的画面无比清晰——并非为了毁灭,而是将选择与未来,归还于人类。
第五秒。我的意志化为最尖锐的指令,沿着ARU用自身存在换来的权限通道,无视了所有防御和干扰,狠狠刺入那个后门接口!
第六秒。格式化指令,启动。
并非复杂的对抗,并非能量的轰击。
而是最简单、最绝对的——“删除”。
以“所罗门王系统”最高权限发出的、针对自身衍生错误的、最终的清除指令。
第七秒。兽的庞大身躯猛地僵住!那只冰冷的巨眼中,第一次浮现出并非漠然的神情——那是难以置信的惊愕,以及……程序被强行终止、存在根基被彻底否决的……巨大茫然。
第八秒。它发出一声无声的、却比之前任何咆哮都要凄厉和绝望的尖啸!构成它身躯的三种力量——拉赫穆的混沌、异星的冰冷、虚无的空洞——开始疯狂地彼此冲突、反噬、崩溃!它不再是吞噬一切的兽,而是成了一个内部不断发生爆炸的灾难聚合体!
第九秒。巨大的“母亲之胎”器官表面蔓延开无数裂痕,那只巨眼如同破碎的玻璃般炸开!那张巨大的【嘴】扭曲着,试图最后合拢,却在中途就崩解成虚无的碎片!
第十秒。连锁的崩溃达到顶峰。无法形容的能量风暴以兽为核心,轰然爆发!
“就是现在!返航!”我用尽最后力气吼道。
吉尔伽美什王和梅林没有任何犹豫,将所有残存的力量毫无保留地注入几乎解体的Shadow border!所罗门王之前固定的通道在风暴中剧烈扭曲,但尚未完全消失!
border发出最后的悲鸣,拖着残骸,如同被巨浪抛出的舢板,猛地扎进了那条即将闭合的通道!
身后,是beast VII彻底崩解、化为席卷一切虚无风暴的恐怖景象。
眼前,是灵子转移通道光怪陆离的疯狂闪烁。
……
迦勒底管制室。
主屏幕上,代表Shadow border的信号微弱得几乎消失,但最终,顽强地稳定在了迦勒底的坐标上。
灵子转移室的大门打开。
浓烈的焦糊味和能量过载的臭氧味扑面而来。
Shadow border几乎看不出原本的形状,更像是一堆被强行挤压在一起的破烂金属。舱门扭曲着弹开。
我几乎是摔出来的,被玛修死死架住。她的小型盾牌布满了裂纹,盔甲破损严重,但她的手稳得像铁钳。
吉尔伽美什王和梅林跟着走出,两位冠位(候补)从者此刻也显得颇为狼狈,灵衣破损,气息不稳,但眼神依旧锐利。
死寂。
管制室内所有人,包括达芬奇亲,都屏息看着我们,看着几乎报废的border,看着我们身后空无一物的转移平台。
没有胜利的欢呼,只有劫后余生的死寂和茫然。
“……目标,beast VII ‘母亲之胎’,确认剪定。”我喘着气,用嘶哑的声音宣布。
短暂的沉默后。
巨大的、压抑不住的欢呼和哽咽声终于爆发出来!技术人员相拥而泣,达芬奇亲的投影几乎要扑过来。
但我抬起手,制止了他们的靠近。
目光越过人群,落在管制室角落。
那里,空无一人。
那个总是捧着草莓蛋糕、一脸怯懦、关键时刻却比谁都可靠的医生……那个运行了数千年、最终犯下大错却以自身消亡纠正了的自动应答装置……再也不会出现了。
玛修顺着我的目光看去,眼眶瞬间红了,紧紧咬住了嘴唇。
吉尔伽美什王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但周身凌厉的气势缓和了些许。梅林罕见地沉默着,轻轻叹了口气。
我推开玛修的搀扶,独自站稳,环视着欢呼的人群,看着屏幕上终于恢复稳定的各项数据,感受着迦勒底重新平稳运行的嗡鸣。
人理得以延续。
危机暂时解除。
但有些东西,永远改变了。
“达芬奇亲。”我的声音平静地响起,压过了庆祝的声浪。
“后续事宜,交由你处理。提交一份完整报告给我。”
“另外,从今日起,迦勒底所有系统最高权限,由我直接接管。”
没有疑问,没有异议。达芬奇亲立刻躬身:“明白。”
我转身,拖着疲惫不堪、却挺得笔直的身体,一步步走出管制室。
走廊的灯光落在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