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颠簸的山路上摇摇晃晃,车厢里的气氛却比来时轻松了许多。萧烬啃着手里干硬的麦饼,嚼得腮帮子发酸,偷偷瞟了眼对面的林昭——她面前的麦饼只咬了两口就放下了,秀眉微蹙,显然也对这单调的干粮没了胃口。
“公主,”萧烬咽下嘴里的饼,眼睛亮晶晶地提议,“前面林子看着挺密,说不定有野兔。要不咱们停下车,我去打只兔子,给您烤野兔吃?保证外焦里嫩,比这干麦饼好吃百倍!”
林昭抬眼看向窗外,果然见路边是连绵的树林,枝叶茂密,确实像有猎物的样子。她放下麦饼,语气里带着几分意动:“你确定能打到?”
“那当然!”萧烬拍着胸脯保证,“属下的箭术您就放心?当年我一箭射穿三只飞鸟都不在话下,打只兔子还不是手到擒来?”她见林昭眼里有了笑意,又趁热打铁,“公主您也一起去呗?在马车上待久了闷得慌,去林子里透透气,说不定还能亲自试试手气。”
林昭本就有些坐不住,被她一撺掇,便点了点头:“也好。让护卫们在路边扎营等着,咱们去去就回。”
车队很快在路边停下,青霜听说她们要去打猎,眼睛都亮了:“公主我也去!我帮你们捡柴禾!”
“你留下看着行李。”林昭无情地拒绝了她,转头看向萧烬,“弓箭呢?”
萧烬早有准备,从马背上取下两把弓箭,一把是她用的牛角弓,另一把是轻便的反曲弓,显然是特意为林昭准备的。“公主试试这把,轻便顺手。”她把反曲弓递过去,眼里藏着点期待的笑意。
两人走进树林,晨露还挂在枝叶上,空气里弥漫着草木的清香。林昭深吸一口气,连日赶路的疲惫仿佛都消散了些。萧烬跟在她身边,时不时拨开挡路的树枝,嘴里还不忘念叨:“公主您慢点,地上滑。看这脚印,像是有野兔经过,咱们往这边走。”
林昭握着反曲弓,试着拉了拉弓弦,力度刚好适合她。她虽不以武艺见长,但自幼也学过骑射,对付寻常猎物还是有些把握的。“别光顾着说,仔细找猎物。”她嘴上说着,目光却被林间跳跃的松鼠吸引了。
走了没多远,萧烬突然停下脚步,朝林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说:“前面有动静。”
林昭立刻屏住呼吸,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的草丛里,有只灰棕色的野兔正在低头啃草,肥硕的身子圆滚滚的,一看就肉嫩多汁。
“公主您先来?”萧烬忍着笑,故意把机会让给她。
林昭握紧弓箭,慢慢举起反曲弓,指尖搭箭,瞄准野兔的方向。她深吸一口气,手指一松,箭矢“嗖”地射了出去——结果力道偏了些,箭矢擦着野兔的耳朵飞了过去,钉在旁边的树干上,惊得野兔“噌”地一下窜进了更深的草丛。
“哎呀!”林昭轻呼一声,脸上有些发烫。
萧烬连忙安慰:“没事没事,公主您这箭法已经很好了,就是角度差了点。看我的!”她说着举起牛角弓,眼睛微眯,动作行云流水。只见她手腕轻抖,箭矢带着破空声飞出,不过眨眼功夫,就听草丛里传来一声闷响。
“中了!”萧烬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冲林昭眨了眨眼,“公主您看,这叫百发百中。”
林昭看着她得意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少得意,不过是运气好。”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得不承认萧烬的箭术确实厉害。
两人走过去,萧烬从草丛里拎起野兔,箭羽正好射中它的后腿,既没伤着要害,又让它跑不了。“完美!”她掂量了下野兔的重量,笑得更欢了,“够咱们吃一顿了。公主您要不要再试试?前面好像还有野鸡。”
林昭被激起了好胜心,哼了一声:“试就试。”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林昭又射了三箭,结果不是射偏就是力道不足,连只飞鸟都没打着。反观萧烬,简直像开了挂——一箭射落枝头的野鸡,又一箭射中逃窜的野兔,甚至还恶作剧般射掉了林昭头顶的一片枯叶,吓得她差点跳起来。
“萧烬!”林昭又气又笑,举着弓作势要打她,“你故意的是不是?”
“哪敢啊公主!”萧烬连忙躲开,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属下这是在帮您练习反应能力!您看,刚才是不是下意识躲开了?这就是进步!”她晃了晃手里的猎物,“够吃了,咱们回去烤兔子吧,再晚就凉了。”
林昭看着她手里两只肥硕的野兔和一只野鸡,终是没忍住笑了出来:“算你厉害。回去吧,别让青霜那丫头等急了。”
萧烬跟在她身后,看着林昭嘴角的笑意,心里暗爽:嘿嘿,这下可是在公主面前好好露了一手,看她以后还敢说我只会贫嘴!
回到路边营地,青霜早就支好了烤架,见她们提着猎物回来,眼睛都直了:“哇!萧烬你太厉害了吧!公主也太厉害了吧!”
“是萧烬打的,我没中。”林昭坦然承认,脸上却带着笑意。
萧烬立刻摆手:“公主您那几箭也很关键嘛,把野兔赶到我射程里了!”
她手脚麻利地处理猎物,去皮、清洗、腌制,动作一气呵成。她从包袱里掏出随身携带的香料,均匀地抹在兔肉上,又用树枝把野兔串起来,架在烤架上慢慢转动。
炭火“噼啪”作响,油脂顺着兔肉的纹路滴落,遇上火星溅起阵阵香气。没过多久,烤兔就变得金黄油亮,表皮微微发焦,诱人的肉香在营地里弥漫开来,引得护卫们都忍不住频频回头。
“快好了快好了!”青霜蹲在烤架旁,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萧烬你这手艺绝了,比酒楼的厨子还厉害!”
萧烬得意地笑:“那是,也不看是谁烤的。公主您先尝尝?”她用小刀割下一块最嫩的兔腿肉,递到林昭面前,眼里闪着期待的光。
林昭看着递到嘴边的兔肉,油光锃亮,还冒着热气,肉香扑鼻而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口咬了下去——外皮焦脆,内里的肉质却鲜嫩多汁,香料的味道和兔肉的鲜美完美融合,一点腥味都没有,比宫里御膳房做的还好吃。
“怎么样怎么样?”萧烬紧张地问。
林昭咀嚼着兔肉,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好吃。”简单两个字,却让萧烬心里乐开了花。
“我也要我也要!”青霜连忙递过盘子,萧烬笑着给她也割了一块,又给护卫们分了些,自己才拿起一块慢慢吃起来。
林昭坐在火堆旁,小口小口地吃着烤兔,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肉香在舌尖萦绕,连日来的紧绷和疲惫仿佛都被这温暖的烟火气融化了。她看着萧烬和青霜说笑的样子,看着护卫们满足的笑脸,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安稳。
萧烬注意到林昭的目光,朝她举了举手里的兔腿,笑得灿烂:“公主多吃点,不够我再去打!保证让您一路吃到皇陵!”
林昭瞪了她一眼,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吃你的吧,小心噎着。”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跳动的火堆上,落在油亮的烤兔上,落在两人带着笑意的脸上。烤肉的香气在风里飘散,连赶路的疲惫都变得香甜起来。车队很快就要再次出发,但至少此刻,她们拥有这片刻的温暖与安宁,足够支撑着走过接下来的漫漫长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