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战站在台阶上,脚底发麻。
那句话还在他耳边回荡——【检测到宿主接触混沌青莲残片,触发隐藏任务】【任务名称:查清祭坛之秘】【任务奖励:混沌青莲露一滴】
他没动。
心跳比刚才快了些。他知道这系统不会无缘无故响。既然说了“隐藏任务”,那就说明这事不简单。
可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靠签到活命的小子了。现在这具身子连灵力都聚不起,走两步都喘,真出事连跑都跑不掉。
但他还是往下走了。
一级一级,台阶越深,空气越冷。墙上有些刻痕,是旧符文,歪歪扭扭的,看不出年代。 他不敢碰,只用眼角扫着地面落脚的位置。
每踩一步,腿就像被针扎一下。不是疼,是那种从骨头里冒出来的麻,顺着脊背往上爬。
他咬牙撑着。
不能停。已经走到这儿了,回头更危险。
终于到底了。
一间石室,不大,四面墙都是灰石砌的。正中间有块高台,上面画了个图案——三片叶子围成圈,中间缺了一角。
莲花形状。
他盯着看了两秒,胸口突然闷了一下。
像被人按住了心口。
他伸手去摸那图案,指尖刚碰到石头,地面突然“咔”的一声裂开,整间屋子随之抖了三下。裂缝如蜘蛛网般从祭台向外蔓延开来。 一股蓝光从缝里冲出来,直奔他眉心。
他想躲,可身体僵住了。
那光撞上来的一瞬,脑子里炸了。
画面一个接一个闪:
——他站在一棵巨树前,手里捏着一片蓝叶,往树根底下埋。
——无数世界挂在树枝上,像果子。有人在哭,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他把自己的血抹在树皮上,低声说:“等我回来。”
——天空裂开,一团黑影从虚空里钻出来,张嘴就要吞掉整个宇宙。
然后是他自己,盘坐在虚空中,把身体一寸寸拆开,把骨头、血脉、魂魄全散进鸿蒙树根里。
他说:“我不死。我只是换个方式活着。”
最后画面定格在他脸上,那双眼睛闭上了,嘴角却在笑。
“轰!”
记忆断了。
萧战跪在地上,鼻子里有血腥味。他用手背擦了下,红的。
头像要裂开,耳朵嗡嗡响。他靠着墙慢慢坐下来,喘气。
原来不是死。
也不是轮回。
他是自己把自己拆了,种进那棵树里。每一次重生,都是为了等这一刻。
等什么?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那个黑影——就是“鸿蒙吞噬者”。它快醒了。而这个村子,这个祭坛,这块碎片……都是局的一部分。
谁布的局?
他自己。
可谁在推这个局继续走?
他抬头看向祭台。
那道裂缝还在,但蓝光没了。地上多了块碎石,边缘带着点蓝色纹路,像干枯的叶子烧过后留下的痕迹。
他伸手捡起来。
刚碰到,手腕一烫。
【任务完成:查清祭坛之秘】【获得奖励:混沌青莲露一滴】
系统的声音很轻,像风吹过。
他没说话,只把那滴露水吞了下去。
一股暖流从喉咙滑到肚子,然后炸开。四肢百骸像是被重新洗了一遍,力气一点点回来了。
还不够。这点恢复,打不过一只狼。
但他能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在动。不是灵力,也不是神通,是一种更深的东西——像是根,在往下扎。
他扶着墙站起来。
得离开这里。
村长随时可能回来。而且刚才那动静,说不定已经被谁听见了。
他转身往台阶走。
刚迈一步,头顶传来声音。
“你拿到了?”
是村长。
萧战猛地抬头。
老头站在洞口,提着灯笼,影子拉得老长。他没穿白天那身破麻衣,换了一件深色长袍,领口绣着一圈暗纹。
不是花,也不是字。
是三片叶子。
萧战没答话,也没动。
村长也不急。他慢慢走下来,脚步很稳,一点不像早上那个驼背老头。
“我知道你会来。”他说,“我也知道你是谁。”
萧战冷笑:“那你应该也知道,我现在打不过你。”
村长站定,离他三步远。灯笼光照在他脸上,眼神很深,像井底的水。
“我不动手。”他说,“我要等的人是你。”
“等我干什么?”
“等你想起所有事。”
萧战盯着他:“你是谁?”
村长没回答。他抬起手,掌心朝上。一道微弱的蓝线从他皮肤下浮出来,缠在手指上,像烟。
萧战瞳孔一缩。
那是因果线。
只有掌握命运规则的人才能看见的东西。
眼前这人,绝不是凡人。
“你见过后土吗?”村长忽然问。
萧战愣住。
“她化轮回那天,你在不周山下站着。你没哭,也没走。你就那么看着,直到最后一缕魂散了。”
萧战喉咙发紧。
他记得。
那天风很大,黄沙满天。后土站在裂开的地缝前,回头对他笑了一下。
她说:“替我看看,人间有没有变好一点。”
然后跳了进去。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他声音有点哑。
村长收起手:“因为她没死。她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就像你,也没真正消失。”
萧战呼吸重了几分。
他还想问,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吼。
“嗷——!”
野兽叫的,离村子不远。接着又是几声,夹着树枝断裂的声音。
村长脸色变了。
“它们来了。”
“谁?”
“守墓兽。本来不该这时候醒的。”
萧战皱眉:“这村底下埋了什么?”
村长看他一眼:“你种的东西。”
说完,他转身就往上去。
“等等!”萧战喊,“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村长停下,背对着他。
“守住今晚。等你完全醒来。”
然后人就不见了。
萧战站在原地,听着上面的脚步声远去。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
刚才吞下的那滴露水还在体内流转,像火苗在血管里爬。他试着动了下手指,居然能凝聚一丝气息了。
不多,但够用了。
他抬头看向洞口。
外面风大了,吹得灯笼晃。远处又有几声吼,比刚才近得多。
他一步步走上台阶。
快到出口时,他停了一下。
从怀里摸出一块布,是昨天盖过的那片破布。他把它塞进石缝里,挡住半边洞口。
万一有人下来,不会一眼看到下面的情况。
做完这些,他爬上地面。
祭坛周围没人。火堆早灭了,灰烬被风吹得乱七八糟。他蹲在角落,盯着村口方向。
没多久,村民甲披着衣服跑出来,手里拿根木棍。
“怎么回事?哪来的怪叫?”
村民乙跟在后面,哆嗦着:“是不是山里的狼下来了?”
“不像。”村民甲摇头,“狼不会叫得这么瘆人。”
萧战没出声。
他知道那不是狼。
是守墓兽。专门守着鸿蒙树根的东西。现在被人惊动了,冲这边来了。
他摸了摸眉心。
那里还有点热。
刚才的记忆没骗他。他是故意散修的。为的就是今天。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再睁眼时,眼里没慌,也没怕。
只有狠。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远处,第一棵大树倒了。
轰的一声,尘土扬起。
他知道,它们到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在祭坛边上。
风把他的衣角掀起来。
他盯着村口黑乎乎的林子,嘴里吐出一句话:
“来吧。我等你们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