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喉站在血海上，天道金光缠身，背后浮着半个世界虚影。他抬手，枪尖对准萧战眉心：“你体内的枪魂，该回家了。”
那一瞬，萧战胸口猛地一缩，像是有东西从里面往外撕扯。
混沌青莲十七瓣剧烈震颤，三片突然脱离莲台，在空中打了个旋儿，竟不落不坠，直冲他额头而来。
“什么……？”
话没说完，那三片莲瓣已在眉心合拢，裂开一道细缝。
一股热流涌进脑袋，眼前景象变了。
不是看得见的东西变了，而是“怎么看见”变了。
过去和未来不再是线，而是一根根连在人身上的丝线。他一眼就看出罗喉身上缠着无数因果链，其中一条粗得吓人，源头却不在他自己身上——而在他胸腔深处，藏着个黑影，正一口口吞着天道之力。
“原来你不是主子。”萧战低声道，“你是被养的。”
罗喉眼神一冷：“你说什么？”
萧战没答，只抬起手，指尖轻触眉心那道刚裂开的眼缝。
疼，但清醒。
他看清了血海里的女娲幻象——那不是简单的法术投影，是用记忆残片拼出来的钩子，专钓他心里最软的地方。她眼角流出的泪，轨迹歪了一寸，和当年补天时落下的疤痕对不上。
假的。
真女娲不会求他杀自己。
真女娲早就斩断一切牵连，独自入轮回去了。
“你借情劫惑我。”萧战声音哑了，却不抖，“可你知道吗？真正的情，不怕看破。”
他五指一收，混沌青莲残余力量往眉心灌去。
一道金光自因果眼射出，直击血海中央。
“轰！”
女娲身影猛地一僵，脸上泪水瞬间干涸，皮肤开始龟裂。下一秒，整具幻象炸成血雾，露出背后密密麻麻的血线网络，全都连向罗喉胸口。
血海翻腾，被人掀了底。
“你敢！”罗喉怒吼，噬神枪横扫而出，一道黑芒劈向萧战。
老子猛然抬手，太极图一闪，挡下七成力道。通天抢前半步，剑气织网，将剩余冲击撞散。元始睁开眼，盘古幡轻轻一摇，稳住三人脚下空间。
他们没说话，也没问发生了什么。
但动作没停。
萧战抬起手，抹掉额角渗出的血珠，指尖微颤，嘴角却咧开一丝笑意。
“我刚才……看穿了。”他说，“不只是幻象，还有你体内那个东西。”
罗喉脸色微变。
他不动声色，可萧战已经看见——每一次他运功，胸腔里的黑影就会抽搐一下，像是还没完全消化这具身体。
“你以为吞了天道就能当主宰？”萧战站直了些，脚底下碎石咔嚓响了一声，“你连自己的命都做不了主。”
罗喉眼神阴沉：“闭嘴。”
“你不信？”萧战冷笑，“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每次动用天道之力，它都要吸一口？它才是真正的食客，你只是个端菜的。”
空气凝了一瞬。
罗喉没动，可身后那团世界虚影晃了晃。
萧战看在眼里，心定了三分。
系统在他脑子里响起来：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觉醒混沌因果眼，完成任务“维持护界状态并识破核心威胁”】
【奖励发放：九转玄功第三层觉醒进度+50%，盘古血脉纯度提升至80%】
一股暖流从丹田升起，迅速蔓延四肢百骸。
断裂的经脉开始愈合，肌肉重新绷紧，骨头缝里像是有火在烧——那是盘古血脉再次进化的感觉。
他能感觉到，十二都天神煞的气息在体内蠢蠢欲动，随时能召出真身。
但他没急着动手。
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眼睛……怎么回事？”通天低声问，目光落在他眉心那道金纹上。
“新长的。”萧战说，“专门看破你们看不见的东西。”
通天皱眉，还想问，却被老子伸手拦住。
“别打扰他。”老子盯着罗喉方向，声音压得很低，“他在找破绽。”
果然，萧战闭上了普通双眼，只留因果眼睁开。
视野里，整个战场成了纵横交错的线网。鸿钧裂痕中逸散的灰雾化作一条条暗红色丝线，全被罗喉体内的黑影吸走；而罗喉自身的力量链，则有一多半是从那黑影延伸出来的。
主仆颠倒。
“难怪他这么急着吞天道。”萧战喃喃，“不是为了称王，是为了不让那个东西反噬。”
他忽然想起东皇太一撞向鸿钧的那一幕。
也是那样决绝。
不是为复仇，是为解脱。
“你也想挣脱吧？”萧战盯着罗喉，“可惜你已经被吃掉一半了。”
罗喉瞳孔一缩。
他猛地抬枪，枪尖凝聚一团金黑交织的光球，比刚才更刺眼。
“这一枪，让你闭嘴。”
话音未落，枪已出手。
黑芒撕裂虚空，所过之处法则崩解，连老子的太极图都发出哀鸣，光幕出现裂痕。
萧战没躲。
他在等。
等那一瞬的破绽。
就在枪芒离他只剩三丈时，他看见了——罗喉催动枪劲的刹那，体内黑影剧烈抽搐，承受不住这股力量，本能地想要退缩。
就是现在！
萧战双手结印，以混沌青莲为核心，引动刚刚提升的盘古血脉之力，眉心因果眼金光暴涨。
“我看你因果！”
一道无形波纹扫出，直击罗喉心口。
“呃——！”
罗喉闷哼一声，身形一滞，枪芒偏了半尺，擦着萧战肩膀飞过，轰在后方废墟上。整片浮石群瞬间化为齑粉。
他低头看向自己胸口，眼中首次浮现惊疑。
“你……做了什么？”
“我没做什么。”萧战缓缓抬起手，掌心那块噬神枪碎片忽然震动起来，“我只是让你看清——你体内的东西，怕我。”
碎片嗡鸣，与因果眼产生共鸣。
一瞬间，萧战看到更多——那黑影并非罗喉孕育，而是来自更古老的年代，曾寄生在创始元灵身上，被鸿钧斩断一截后逃入混沌，蛰伏万年，终于找到罗喉这个容器。
它靠吞噬天道成长，而罗喉，不过是它重返巅峰的跳板。
“所以你根本不想杀我。”萧战冷笑，“因为你杀了我，混沌青莲就没了，没人再能镇压枪魂，你也活不成。”
罗喉脸色变了。
他握枪的手紧了紧，指节发白。
“你懂什么！”他嘶吼，“没有我，它早死了！没有我，谁替它夺道？！”
“那你问问它。”萧战往前踏一步，“你拼命抢来的东西，它分你几成？”
空气死寂。
远处，最后一片浮石砸进深渊，扬起尘烟。
罗喉没动，可他胸口的黑影微微颤抖了一下。
萧战看在眼里，嘴角咧开。
他知道，自己说中了。
就在这时，混沌青莲忽然轻颤。
十九瓣莲台缓缓旋转，中心浮现出一抹模糊虚影——高大、持斧、脊梁如山。
盘古。
还未完全显现，但已让天地为之低鸣。
罗喉抬头，脸色终于变了。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
萧战没理他，只将手掌按在眉心因果眼上，低声说：
“老伙计，等你很久了。”
盘古虚影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