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靠的石头缝中,黑水一滴一滴往下淌,腥臭扑鼻。 萧战把药粉吞下去,喉咙立刻烧起来,像灌了火。三百阴兵堵在裂谷口,没人吭声,只有地底传来闷响,像是什么东西在爬。
左臂的伤口再次崩裂,青光从皮下透出,混着黑血顺着胳膊流淌。 他没管,手往地上一按,共感顺着地脉铺出去。
三百丈内,水不对劲。
不是自己流的,是被人拽着走的,一股一股,像抽血。
“改道。”他抬手,指高岩,“走上面。”
阴兵立刻动,裹刃包甲,脚步压低。萧战没跟,贴着岩壁蹲下,手掌再按地。九转玄功催到极限,皮肤下血纹一闪,盘古血脉的气息顺着地脉散开,模仿地壳震动的频率。
地底暗流抖了一下。
他睁眼:“有东西在引。”
通天留下的剑气在岩壁上,几乎淡不可见。 萧战用指尖蹭了蹭,剑痕发烫——半个时辰前,通天来过,标了安全路。他循着剑痕,每一步都避开旧脚印。
三十步后,第一个阴兵倒了。
不是死,是脚底粘了丝,红得发黑,缠上小腿就往骨头里钻。那人猛地转身,眼发直,刀直接劈向同伴后颈。
萧战抬手翻开生死簿,指尖轻点。
“张七。”
名字出口,丝线一颤,阴兵身子软了,跪地喘气。
“血傀丝。”萧战蹲下,撕开裤腿,丝线断了,断口还在动,“活的。”
他从怀里掏出震脉锥,在地上划出一道痕迹:“踩着我的脚印走,三步一停,等我手势。”
队伍重新列阵,萧战走在最前,手贴岩壁,共感全开。地底动静越来越密,像无数根管子在吸。
又走五十步,岩层开始空响。
他停住,指节敲地,声音发虚。拿锥子戳一下,石屑落下,露出蜂窝状的洞,黑液从孔里渗出,带着腐味。
“空了。”他低声,“底下被吃空了。”
话刚落,地面一沉。
他反应快,残臂拍地,静土印打出,青光炸开,岩层震颤被压住。可就这一瞬,裂谷深处卷起黑流,裹着血气,像舌头舔过来,卷走两个没站稳的阴兵,眨眼吞进地缝。
“操!”有人低吼。
萧战紧盯着合拢的裂缝,黑液仍在滴落,但地底的吸力已停。
“它知道我来了。”他收手,青光缩回皮下,左臂麻得发疼,“刚才那一下,是试探。”
他掏出震脉锥,插进蜂窝洞边缘,轻轻震动。
嗡——
地底传来回响,不是石头声,是金属的,闷,长,像敲钟。
“阵眼。”他拔出锥子,“在下面。”
脱了外袍塞进石缝,只留短甲。左手按地,混沌青莲之力渗进去,顺着地脉往下探。青光在经脉里打转,黑气往上爬,他咬牙撑着。
三息后,共感触到底层。
一个节点,嵌在地核裂隙里,三根骨桩扎进岩层,血流顺着骨缝往上抽。骨头上刻着巫族符文,可被血蚀改了,纹路扭曲,像在挣扎。
“祖巫残骸。”他闭眼,认出来了,“被炼成桩了。”
刚要收手,后土的传音撞进来:“再动,北冥地脉要断。”
声音轻,像风里一根线,可他知道她没开玩笑。
他睁眼,抹了把脸上的灰:“那就别硬拆。”
他从怀里摸出三枚老子给的震脉锥,锥尖刻着“引”字。 插进三根骨桩根部,反向拧进去,深到手柄没入岩层。
“借你的力。”他低语,左臂青光猛地灌进去。
地脉震了一下。
血流倒冲,顺着骨桩往阵眼回灌。节点内部咔咔响,像有什么在裂。
轰!
一声闷爆,地底炸开,黑液喷出,又被岩层压住。那股吸力断了,蜂窝洞里的黑液开始退。
“退。”他转身,“走高岩,快。”
队伍立刻动,萧战断后,手还按地。共感里,地脉流向变了,重新接上主干。可就在节点炸开的瞬间,他感觉到一股东西顺着裂缝往外溜——不是血,是信息,一缕一缕,往北冥深处飘。
他没追。
他知道那是什么。
陷阱的引子。
走到高岩,阴兵已列队。他抬头,北冥方向黑云压着,没风,空气沉得像浸过水。
通天的剑气标记到这里断了。
“接下来,没路了。”他低声。
帝江从后赶上,战斧扛肩,满脸是灰:“你那招,叫啥?”
“土里掏东西。”萧战擦手,“掏出来,再砸了。”
“你伤得不轻。”帝江盯着他左臂,“还能走?”
“能走。”他往前一步,“但我得知道,后土压的那股暗流,是不是还动。”
帝江眼神一紧。
萧战没等他答,闭眼,共感再开。
地脉深处,北冥方向,那股流还在,比之前慢,可没停。像有人在底下,慢慢走。
“它没断。”他睁眼,“它在等。”
“等什么?”
“等我们踩进去。”
帝江沉默两秒,抬手:“巫族列阵,护侧翼。”
阴兵让开中间,帝江带人穿过去,脚步重,可没乱。萧战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走远,手还贴着岩壁。
他觉得不对劲,血魔不会只设一个节点,那只是一个诱饵。
他低头,看着掌心渗出的黑血。
青光压不住了。
“签到。”他在心里说。
【地点:北冥裂谷边缘】
【危险评级:A】
【奖励:血脉共鸣·短暂模拟祖巫心跳频率】
他没动。
这玩意儿现在用不上。
他盯着地底,忽然蹲下,左手按在刚才节点炸开的位置。混沌青莲之力渗进去,模拟盘古血脉的跳动频率,一下,一下,像心跳。
三息后,地底传来回应。
不是震动,是回音。
一个名字,从地脉深处浮上来——
“共工。”
他猛地收手。
共工?不是死了吗?
他不信。
可那回音是真的。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走。”
“去哪?”帝江回头。
“往下。”他指裂谷最深的地方,“他们留了门。”
“你疯了?刚才差点塌了!”
“塌了才好。”萧战冷笑,“他们怕塌,我们不怕。”
帝江盯着他,三息,点头:“带路。”
队伍重新集结,萧战走在最前。他不再用地遁,而是沿着岩壁走,手一直贴着石头,共感开着,同时分出部分注意力在左臂上,青光和黑气在激烈对抗。
走到裂谷尽头,岩壁断了,露出个洞口,黑得不见底。洞边有血痕,新鲜的,顺着石缝往下滴。
他蹲下,手指蹭了蹭。
“帝俊的血。”他低声。
帝江走过来问:“你认得?”萧战擦掉手指上的血:“闻得出来,他们用这东西引地脉,但血不够纯,所以用祖巫骨桩压阵。”
“现在呢?”
“现在……”他抬头,看洞口,“他们换东西了。”
“换啥?”
萧战没答。
他再次从怀里摸出生死簿,指尖轻轻划过‘鲲鹏’的名字,墨迹未动,但那名字边缘的血雾,似乎比昨天更浓了一些。
他合上簿子,塞回怀里。
“走。”他迈步进洞,“看看他们到底想唤出什么。”
帝江跟上:“你真信那传音?”
“我不信。”萧战脚步没停,“但我信这血。”
洞里一片漆黑,但他们不需要光源。
萧战手贴岩壁,共感铺开。
三百步后,地面开始软。
他停住。
“有东西。”
“在哪?”
萧战没答。
他蹲下身,手掌按地,感受到了地底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