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示期结束后的第七天，省委组织部副部长亲自送来了正式任命文件。秦宇轩接过那份烫金封面的文件，指尖微微颤抖 ——“秦宇轩同志任陕东省人民政府副省长，分管工业和农业农村工作”，红色的印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老秦，恭喜啊！”副部长握着他的手，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欣喜，“组织上希望你尽快到任，最迟下个月初。”
秦宇轩郑重地点头：“请组织放心，我一定做好交接，绝不耽误工作。”
回到办公室，秦宇轩将任命文件轻轻放在桌上，目光扫过墙上那张陪伴了他九年的《康安五年发展曲线图》。窗外，江北新区的塔吊仍在忙碌地转动，如同这座城市永不停歇的脉搏。他深吸一口气，拿起了电话：“小李，通知班子成员，下午三点开会，讨论交接工作。”
下午的班子会议上，秦宇轩将省委的任命决定通报给大家，会议室里先是短暂的沉默，随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秦市长，这些年跟着您干，我们学到了太多。”市委书记陈景明率先表态，声音沉稳有力，“从地质灾害预警系统到江北新区规划，每一项成绩都凝聚着您的心血。”
副市长谢意江紧接着说道：“是啊，西康高速那段隧道，要不是您坚持推进，哪能这么快啊。”
秦宇轩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同志们，感谢的话不必多说。康安的发展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咱们班子集体智慧的结晶，更是全市干部群众共同奋斗的结果。今天召集大家，主要是讨论交接事宜。”
他环视一圈，目光落在陈景明身上：“景明书记，市委工作你多费心。这些年康安的发展，离不开市委的坚强领导，接下来也请你继续带领市委把方向、管大局。”
陈景明点头：“老秦，你放心，市委工作我会全力以赴。市政府这边……”
“谢意江同志分管城建和重点项目多年，经验丰富。”秦宇轩自然地将话题过渡到政府工作，“这段时间，就请你牵头负责市政府全面工作，特别是西康高速工程和江北新区建设，不能有任何闪失。”
谢意江神色一凛，随即郑重点头：“请秦市长和陈书记放心，我一定把市政府的担子挑起来。城建方面，西康高速剩余工程我亲自盯，确保 2009 年底前全线贯通；江北新区的产业园区规划，我们也抓紧优化，保证项目落地不断档。”
秦宇轩又看向其他班子成员：“李副市长负责应急管理和民生保障，这九年咱们建立的 ‘平战结合’ 防灾体系要继续完善；王副市长分管农业农村，乡村振兴项目要抓紧推进。大家都要各司其职，确保康安发展不断档、不减速。”
他特别强调：“我离开后，建议市政府每周例会照常召开，重大事项及时向景明书记汇报。我和景明书记也会保持密切沟通，共同为康安发展把好方向。”
接下来的半个月，秦宇轩几乎住在了办公室。他亲自梳理了分管领域的所有重点项目，整理出厚厚的三本工作台账；与每一位副职领导单独谈话，明确后续工作重点；甚至细致到每一份正在办理的文件批办意见，都一一交代清楚。
“秦市长，这是您任期内所有重要文件的归档清单，一共 137 份，我都按时间顺序整理好了。”秘书小李抱着一摞文件夹走进来。
秦宇轩翻看着清单，满意地点点头：“小李，这几年辛苦你了。等交接完，你也跟我一起去省城吧，省政府办公厅正好缺个得力的秘书。”
“真的吗？”小李眼睛一亮，随即又犹豫道，“可是……可是我爸妈都在康安，我……”
“没关系，”秦宇轩笑了，“你先跟你爸妈商量商量，尊重你自己的选择。”
交接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秦宇轩也开始着手搬家事宜。妻子苏晓棠这些天一直在整理家里的物品，书房里堆满了纸箱。
“宇轩，你说我去省城能找什么工作呢？”傍晚，苏晓棠端着两杯茶走进书房，轻声问道。
秦宇轩放下手中的文件，接过茶杯：“你之前就在省人民医院工作，后来为了支持我到康安，才调回了康安市人民医院。现在咱们要回省城了，你回省人民医院是很自然的事。我联系了省卫健委的熟人，他们说省人民医院正好缺一位心内科副主任，如果你愿意，可以去试试。那里的医疗资源更丰富，也能给你提供更大的发展平台。”
苏晓棠抿了一口茶，若有所思：“省人民医院啊……确实是个很好的选择。不过，在康安这些年，和同事们、老病号们都处出了感情，真有点舍不得。”
“我明白，”秦宇轩安慰道，“康安永远是你的家，想回来随时可以。而且，你去省人民医院，也能把在康安积累的基层医疗经验带过去，帮助更多的患者，这也是很有意义的事。”
苏晓棠笑了：“好吧，那我这两天准备下简历。对了，儿子的学校也要联系了，他马上就要上初中了，你可得好好把关。”
提到儿子秦子健，秦宇轩的眼神柔和下来：“小健一直说想去省城的重点中学，说那里的实验室设备更先进，能做更多有趣的科学实验。”他揉了揉儿子的脑袋，“这小子，遗传了他妈妈的聪明劲儿。”
周末，秦宇轩决定回康安县看看，那里是他仕途的起点，也是他倾注了最多心血的地方。车子驶出康安市区，沿着蜿蜒的山路向北行驶，窗外的景色渐渐从城市的高楼大厦变成了熟悉的田野和山峦。
第一站是县政府。当年的县政府大楼已经翻新过几次，但主体结构还是记忆中的样子。秦宇轩站在大门口，望着那栋熟悉的建筑，恍惚间仿佛看到了 1989 年 9 月自己初来乍到时的情景。
“秦县长！”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秦宇轩转身，看到了已经退休的老秘书王大山。
“老王！”秦宇轩快步迎上去，紧紧握住老人的手，“退休几年了？身体怎么样？”
“托您的福，身体还不错。”王大山笑呵呵地说，“听说您要调到省里当副省长了？这可是大喜事啊！”
秦宇轩谦虚地摆摆手：“哪里哪里，就是换个岗位继续为人民服务。老王，这些年康安的变化，您都看在眼里吧？”
“变化太大了！”王大山掰着手指头数，“当年您带着我们修的那条防洪堤，到现在都没出过问题；您力主建的县医院门诊1，现在还是咱们县最好的医疗设施；特别是地质灾害预警系统，救了多少人的命啊！”
离开县政府，秦宇轩又驱车前往青河乡。山路比记忆中好走了许多，但依然崎岖。青河乡政府门口，现任乡长李志强正在等着他。
“秦市长！”李志强快步迎上来，“乡里人都知道您要调走了，大家都舍不得您呢！”
秦宇轩握住李志强的手：“李乡长，我今天来，一是看看大家，二是跟青河乡告别。青河乡是我的老联系点，这些年变化很大啊！”
“都是按照您当年规划的思路发展的。”李志强介绍道，“地质灾害预警系统升级了，全乡安装了 23 个监测点；中药材种植基地扩大到 5000 亩，村民收入翻了两番；去年还建了新学校，孩子们再也不用跑到县城上学了。”
随后，秦宇轩又步行来到当年最让他揪心的碾子沟村。村口的小学已经翻新成了两层小楼，教室里传来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
“秦市长！”白发苍苍的老支书周大山柱着拐杖站在村口，“您还记得我吗？”
“周大叔！”秦宇轩快步上前，扶住老人，“您老身体还好吧？”
“好着呢！”周大山激动地说，“多亏了您当年帮我们建的防灾房，去年暴雨那么大，我们全村人都平平安安的！”
秦宇轩跟着周大山走进村子，每走几步就有村民围上来打招呼。在村头的老槐树下，秦宇轩想起了 1989 年刚到这里时的情景 —— 暴雨后的泥泞山路，倒塌的土坯房，村民们无助的眼神。那时的他暗下决心，一定要改变这里的面貌。
“秦市长，您看这是什么？”周大山神秘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本已经泛黄的册子，“这是我们村的老药典，我爷爷传下来的。去年我孙子大学毕业，说要给它重新编订，我让他把您的名字写在前面，您可是我们青河乡的大恩人啊！”
秦宇轩接过册子，看到扉页上工工整整地写着：“此卷传世，1996秦宇轩市长与康安干部群众同心协力，共克时艰。”他的眼眶湿润了。
回到康安市区，秦宇轩的行李已经打包完毕。客厅里，妻子苏晓棠正在和儿子秦子健一起整理书籍。
“爸爸，这是我小学的奖状，我要带到省城去！”秦子健兴奋地举着一张泛黄的奖状。
“还有这个！”苏晓棠拿出一本相册，“这是你小时候在康安拍的照片，都带着吧，算是纪念。”
秦宇轩翻看着相册，里面是儿子成长的点点滴滴 —— 第一次上幼儿园，小学运动会夺冠，全家在江边野餐 …… 每一张照片都承载着美好的回忆。
“爸，我舍不得康安。”秦子健突然抱住他的腿，“我的小伙伴们，我的老师，还有我们班的同学 ……”
“傻孩子，”秦宇轩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头，“省城也有好朋友，也会有新的老师，新的同学。而且，爸爸答应你，每个假期都带你回康安，好不好？”
“那好吧。”秦子健似懂非懂地点头，却又突然想起什么，“爸，你到了省里，是不是就能经常看到爷爷奶奶了？”
秦宇轩心头一暖 —— 父母一直住在兴县，他工作忙，但总会抽时间回去看望。现在调到省里，确实离父母更近了。
“是啊，”他笑着回答，“爸爸以后可以经常回来。”
出发前的那个晚上，秦宇轩独自站在阳台上，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江北新区。十六年的光阴，从县长、书记、常务副市长到市长，他见证了这座城市从破败到繁荣的蜕变；从青涩的县长到成熟的干部，他也在康安这片土地上成长为一名真正的人民公仆。
手机铃声响起，是陈景明的号码。
“老秦，”电话那头传来陈景明沉稳的声音，“我刚才跟省委组织部沟通了，他们同意你推迟一周到任，让你有更充裕的时间交接。另外，小健的转学手续我让教育局的同志抓紧办，省实验中学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秦宇轩感动地点头：“景明，谢谢你。不过不用麻烦，按正常程序来就好。”
“这有什么麻烦的，”陈景明笑道，“你为康安付出了这么多，这些都是应该的。对了，苏医生的工作，省卫健委那边我也会帮忙跟进。”
挂断电话，秦宇轩深吸一口气，转身走进卧室。行李箱已经收拾妥当，明天一早，他将踏上新的征程。
而在康安，这座他倾注了半生心血的城市，将继续在新一代领导班子的带领下，向着更加美好的未来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