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凡那如同初生呓语般的意念,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并非通过神识传递,而是直接响彻在法则的层面。在他话音落下的刹那,他眉心跳动的混沌光华骤然稳定下来,不再闪烁,而是化作了一团温润、深邃、仿佛蕴含着宇宙最初秩序的纯粹光晕。
这光晕并不耀眼,却让正在疯狂攻击封印的三只灰色骨爪猛地一滞!那裂缝深处充满了毁灭欲望的咆哮也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并非力量的直接对抗,而是一种更加本质的……“否定”与“定义”!
林小凡无意识间散发出的这股力量,不再是之前那种强行“定义”真实与否的霸道,而是更接近于一种……“起源的律令”。他在以自身身为“镜钥”、连接万物源初的本质,对这源自“终焉”的侵蚀,发出最本源的排斥!
那精纯的灰色气流,在这起源律令的笼罩下,其“终结”与“侵蚀”的特性仿佛受到了根本性的压制,变得迟滞、晦暗,甚至隐隐有了一丝要回归原始混沌的趋势!那三只骨爪上的扭曲符文光芒急速黯淡,其凝聚的形态也开始变得不稳定,仿佛随时会溃散重归为无序的能量!
“这是……起源的压制?!”月璃美眸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她能感觉到,林小凡这股力量,似乎天生克制这种“终焉”属性!
“好机会!”暗寒眼神一厉,被震退的身形瞬间稳住,幽蓝的冰寂之力不再试图冻结,而是化作亿万道细如牛毛的冰寂神针,如同暴雨般射向那三只变得不稳定的骨爪!她要趁此机会,将其结构彻底瓦解!
墨尘更是精神大振,混沌道光咆哮而出,不再是分散镇压,而是高度凝聚,化作一柄仿佛能开天辟地的混沌巨斧,带着他所有的意志与力量,悍然斩向那喷涌灰色气流的裂缝核心!
“给我……封回去!”
轰隆隆——!!!
混沌巨斧狠狠劈入裂缝!起源律令的压制,冰寂神针的瓦解,混沌巨斧的斩击!三股力量内外交攻,完美配合!
那三只骨爪首先承受不住,在发出一连串不甘的崩碎声后,轰然炸开,重新化为混乱的灰色气流,却被林小凡周身散发的起源律令牢牢束缚在一定范围内,无法再形成有效的攻击。
紧接着,混沌巨斧斩入裂缝深处,仿佛劈中了某个实体的核心,传来一声痛苦而暴怒到极致的嘶吼!喷涌的灰色气流为之一顿,随即如同潮水般倒卷而回!裂缝周围那蔓延的灰败色泽也停止了扩张,甚至开始缓缓消退。
“不——!!!吾乃‘归寂之影’!终焉的先锋!岂会败于尔等蝼蚁之手!!”裂缝深处传来疯狂的咆哮,充满了不甘与怨毒,“待吾本体降临,必将尔等……啊啊啊——!”
话音未落,墨尘的混沌巨斧再次发力,配合着林小凡那持续的起源律令压制,强行将裂缝深处那恐怖存在的意志逼退,那巨大的裂缝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收缩!
最终,在一声充满无尽恨意的、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尖啸后,裂缝彻底闭合,只留下祭坛中央一片狼藉的苍白石材,以及空气中残留的、令人心悸的终焉气息。喷涌的灰色气流也彻底消散,被林小凡的起源律令与混沌气流共同净化、同化。
危机,暂时解除了。
祭坛重归平静,只有那尊漆黑源碑依旧静静矗立,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与它无关。
墨尘散去混沌巨斧,微微喘息,脸色有些苍白。刚才全力爆发,尤其是最后那斩入裂缝的一击,消耗巨大。但他眼神却异常明亮,看向怀中不知何时已再次陷入沉睡(或者说力量耗尽后的自我保护),但眉心光华依旧温润平稳的林小凡,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与后怕。
小家伙又一次在关键时刻,以他独特的方式,拯救了大家。
月璃和暗寒也来到墨尘身边,看着林小凡,眼神中充满了惊叹与柔和。她们能感觉到,经过这次无意识引动起源律令,林小凡的本源似乎又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与这“初始之地”的联系更加紧密了。
“他的力量……似乎在觉醒。”月璃轻声道。
“是好事,也是坏事。”暗寒依旧冷静,“怀璧其罪,他的价值越大,觊觎他的存在就会越多,越强。”
墨尘重重点头,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园丁的警告言犹在耳,“终焉”的爪牙无处不在。这刚刚被镇压的“归寂之影”,恐怕只是其中之一。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找到下一个‘部件’。”墨尘沉声道。此地刚刚爆发了如此剧烈的冲突,必然已经引起了某些存在的注意,绝非久留之地。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源碑,记下了那清晰标注的下一个“部件”坐标——那是一个位于某个完全陌生、散发着浓郁生命与混乱气息星域的光点。
就在他准备带着众人离开祭坛时,异变,再次发生!
这一次,并非来自祭坛,也非来自外界敌人,而是源自……墨尘自身!
在他识海深处,那面轮回镜影,在经历了与“归寂之影”的对抗,尤其是近距离接触了那精纯的“终焉”气息后,镜面上那一直混沌未明的核心区域,竟然再次……荡漾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与此同时,一段更加清晰、更加完整,却依旧充满了亘古沧桑气息的意念碎片,如同被触发的传承,猛地涌入墨尘的心神!
这段意念碎片,并非关于“归一”计划,也非关于“终焉”,而是关于……轮回镜影本身!
“……混沌为基,万法为用……镜映诸天,轮回掌序……”
“……‘镇狱’定乾坤,‘焚墟’炼虚无,‘时空’掌流转,‘命运’窥因果,‘源绿’衍造化,‘镜钥’定存在……”
“……然,镜灵散落,权柄不全……需寻回‘平衡’之核,‘轮回’之柄……”
“……集齐之日,方见……‘真实’之貌……”
这段信息,如同钥匙,为墨尘揭开了轮回镜影更深一层的秘密!它明确指出,镜影需要集齐所有核心“部件”(对应不同的镜灵与权柄),才能展现真正的威能,而目前缺失的,关键是“平衡”与“轮回”这两大核心!
“平衡”之核?“轮回”之柄?这指的是什么?是某两位特定的镜灵?还是某种特殊的“部件”?
墨尘心中念头急转,隐隐感觉,这“平衡”与他在生命回廊、在对抗归墟时感受到的那种调和光暗、界定生死的意蕴有关。而“轮回”,更是涉及到了宇宙最根本的秩序!
就在他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信息中时,那源碑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碑身再次微微一亮,一道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灰色流光,如同拥有生命般,自碑底那刚刚弥合的裂缝处悄然渗出,速度快得不可思议,瞬间就没入了墨尘的眉心!
墨尘浑身猛地一震!一股冰冷、死寂、充满了“终结”意蕴,却又带着一丝诡异“记录”特性的能量,直接侵入他的识海,缠绕向那轮回镜影!
是那“归寂之影”残留的本源气息!它竟然没有被完全净化,反而如同附骨之蛆,借助源碑与镜影的某种联系,试图侵蚀墨尘!
“哼!孽障!还敢作祟!”
墨尘眼中混沌之色暴涨,识海中轮回镜影光华大作,混沌道光如同怒海狂涛,瞬间将那缕试图侵蚀的灰色流光包裹、炼化!
然而,这缕流光极其诡异,它并非单纯的能量,更像是一段蕴含着“终焉”法则信息的“印记”!在即将被彻底炼化的前一刻,它猛地炸开,化作无数细碎的、充满了毁灭画面的信息碎片,强行烙印向墨尘的神魂!
刹那间,墨尘仿佛看到了无数世界在灰色气流中哀嚎、崩解、归于虚无的景象!看到了星辰熄灭,文明化作尘埃,生命归于死寂!一股宏大、绝望、仿佛无法抗拒的“终结”意蕴,如同冰冷的潮水,试图淹没他的意志!
这是“终焉”的精神污染!比任何直接的攻击都要可怕!
“坚守本心!那是虚妄!”月璃急切的声音传来,月华清辉试图涌入墨尘识海相助。
“以混沌破之!你的道,不惧万法!”暗寒也厉声喝道。
墨尘紧守神魂最后一丝清明,混沌之道在识海中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将那无数毁灭景象与绝望意蕴尽数纳入混沌,分解、同化!
“我之道,包容万物,亦能衍化万物!区区终焉幻象,安能撼我道心!”
他发出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咆哮,混沌道光如同开天辟地,将所有的污染与幻象彻底碾碎、吞噬!
当最后一丝灰色流光被炼化,那冰冷的“终结”意蕴也彻底消散。墨尘不仅没有受伤,反而感觉自身的神魂经历了一次淬炼,对“终焉”的本质有了更深刻的认知,混沌之道似乎也更加凝练了一丝。
而那缕灰色流光中蕴含的些许破碎信息,也融入了他的感知。他隐约捕捉到了一些模糊的坐标片段,以及一个充满了贪婪与毁灭欲望的庞大意志的惊鸿一瞥……那似乎是“归寂之影”本体所在的方位,以及……它对其他“终焉使者”的呼唤?
祸福相依!
墨尘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混沌之色更加深邃。他看了一眼那尊源碑,心中明了,刚才那缕灰色流光的渗出,恐怕并非意外,而是这“观测者”在沉寂前,以自身为媒介,对他进行的最后一次……警示与考验。
“我们该走了。”墨尘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他记下了源碑指引的坐标,也记住了那惊鸿一瞥的威胁。
前路,更加清晰,也更加危险。
他抱起林小凡,对月璃和暗寒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隐匿在混沌中的血蔷薇。
四人不再停留,化作四道流光,离开了这座承载着古老秘密与惊险的残破祭坛,向着那未知的、蕴含着生命与混乱气息的星域坐标,疾驰而去。
而在他们离开后不久,那尊漆黑的源碑,最后一丝微光也彻底熄灭,碑身之上,悄然多了一道极其细微的、如同被灰色气流腐蚀过的痕迹。
初始之地的混沌,依旧无声地流淌,仿佛亘古不变。唯有那残留的终焉气息与方才激烈的法则波动,证明着这里曾发生过一场关乎未来的小小交锋。
更大的风暴,正在遥远的星域,悄然酝酿。而墨尘他们追寻“部件”与真相的旅程,才刚刚踏入更加波澜壮阔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