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黄雾寻亲
黄雾如活物般在煜霄周身缠绕,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腐朽的气息。他左手持紫云剑,右手捏着第二张五雷符,在能见度不足三尺的村道上疾行。右臂的骨折处传来阵阵刺痛,但他不敢有丝毫停顿。
“爹,娘,一定要坚持住...”煜霄在心中默念,脚步又快了几分。
沿途的房屋门窗紧闭,有些已经被破坏得不成样子。一具具家畜的尸体散落在路边,干瘪得像是被吸干了全身血液。最令人心惊的是,那些挂在屋檐下的蒜头和艾草——本应驱邪的物件,此刻全都变成了漆黑色。
转过熟悉的巷角时,煜霄突然停下脚步。前方的雾气中,隐约可见一个瘦高的人影吊在槐树上,随风轻轻摇晃。那是青云子道长的尸体,道袍空荡荡地飘着,仿佛只剩下一张皮。
“无量天尊...”煜霄闭目默诵往生咒,强忍心中悲愤。当他再次睁眼时,却发现青云子的尸体竟然转向了他,干枯的手指微微颤动,指向西边——正是父母老宅的方向。
突然,一阵钻心的疼痛从怀中传来。煜霄摸出随身携带的护身玉符,发现上面出现了细密的裂纹。这是临行前母亲塞给他的“长命锁”,此刻预警着至亲面临的危险。
“不好!”煜霄再不迟疑,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紫云剑上。剑身顿时紫光大盛,将周围黄雾逼退三尺。他纵身一跃,竟踏着剑光凌空而行,直奔村西。
(二)老宅坚守
村西头的青砖老宅内,煜老汉正将最后一张黄符贴在门缝处。符纸上的朱砂已经褪色,显然效力所剩无几。
“老婆子,再去灶台抓把香灰来。”老汉的声音沙哑却沉稳,布满老茧的手稳稳按着符纸。
煜母从厨房捧出一碗香灰,花白的鬓角被汗水浸透:“就剩这些了,东屋的窗户还没封完...”
“够了。”老汉接过香灰,仔细地撒在门槛上,“青云子道长说过,心正不怕邪。咱老两口一辈子没做过亏心事,那畜生奈何不了我们。”
话虽如此,当屋外传来指甲刮擦木门的声响时,老汉的后背还是绷紧了。那声音时高时低,像是有人在门外来回踱步,偶尔夹杂着几声似哭似笑的声音。
“不要听!”煜母突然捂住老伴的耳朵,“那东西在学霄儿小时候哭的声音!”
老汉猛地摇头甩开妻子的手,从墙上取下桃木钉:“我去看看。”
“不行!”煜母拽住他的衣角,“青云子道长怎么没的?就是着了那畜生的道!”
正争执间,西屋的窗户突然“砰”地炸裂,一团黄雾翻滚着涌入。雾气中,一个穿黄衣的小女孩赤足站在窗台上,怀里抱着个破旧的布娃娃。
“爷爷奶奶...”小女孩歪着头,声音甜得发腻,“我的娃娃坏了,能帮我缝缝吗?”
煜母倒吸一口凉气——那布娃娃分明穿着缩小版的紫色道袍,脸上用红线歪歪扭扭缝着“霄儿”两个字。
(三)孝心破障
煜霄赶到老宅时,整座房子已经被浓得化不开的黄雾包裹。院门上贴着的门神画像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而最令他心惊的是,院子里传来父母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爹!娘!”煜霄一剑劈开院门,紫光过处,黄雾发出“嗤嗤”的灼烧声。
院内景象让他血液几乎凝固——父母跪在院子中央,正用双手拼命刨土,十指已经鲜血淋漓。而在他们面前,赫然是两座新垒的小坟包,坟前木牌上写着二老的名字。
“幻术!”煜霄立刻反应过来,紫云剑当空画了个太极图,\"天地自然,秽气分散——破!\"
金光闪过,坟包和血迹全都消失不见。煜老汉和妻子茫然地跪在空地上,似乎刚从梦中惊醒。
“霄儿?”煜母颤抖着伸出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在这时,那穿黄衣的小女孩从房檐上倒吊下来,正好悬在煜霄面前三尺处。她的脖子扭转了一百八十度,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孝顺儿子回来啦?可惜晚了呢...”
“妖孽!”煜霄剑指小女孩,却注意到父母的眼神突然变得空洞,“你对我的父母做了什么?”
小女孩轻盈地落在地上,怀里的布娃娃突然睁开没有瞳孔的眼睛:“他们自愿把寿命给我续命呀。不信你问——爷爷奶奶,你们是不是答应把命给我?”
煜老汉和妻子神情恍惚地点头:“是...我们答应了...”
煜霄心如刀绞,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注意到小女孩说话时,左手一直藏在背后,而父母的影子在夕阳下竟然向着相反的方向倾斜。
“原来如此...”煜霄突然笑了,“黄大仙,你连正面交锋的胆量都没有吗?”
他猛地将紫云剑插入地面,双手结印:“乾坤无极,风雷受命!”
地面突然裂开,一道紫色雷霆从裂缝中劈出,直奔小女孩而去。小女孩尖叫一声,身形如烟雾般散开。与此同时,院墙阴影处传来一声闷哼,一个佝偻的黄袍老者现出身形,左袖已经被雷火烧焦。
“好个紫云阁的小杂毛!“老者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哪还有半点小女孩的甜腻。
(四)正气诛邪
黄袍老者身形一晃,院子里突然出现十几个一模一样的“煜霄父母”,全都朝着真正的二老扑去。
“霄儿救我!“其中一个“煜母”哭喊着。
煜霄却闭目凝神,紫云剑悬在胸前纹丝不动。当第一个“煜父“的手即将碰到他时,剑光突然暴涨,所有幻象在紫光中灰飞烟灭。
“没用的,“煜霄睁开眼,眸中似有紫电流转,“你根本不懂什么是亲情。”
黄袍老者怪笑一声:“亲情?十八年前你父母参与虐杀我幼子时,可曾想过亲情?”
“胡说!”煜老汉突然怒吼,“那年冬天我们是打死过一窝偷鸡的黄鼠狼,但那是为了保全村人的口粮!而且我们给它们留了全尸,还烧纸钱超度!”
黄袍老者身形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煜霄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细节,立刻明白了什么:“师叔说得对,你根本不是当年那只黄大仙!”
紫云剑突然脱手飞出,如流星般刺向老者。老者仓皇闪避,却还是被削去半边袍袖,露出布满黄毛的手臂。
“我是花林山百年黄仙!”老者咆哮着,身形暴涨至一丈多高,“你们都得死!”
狂风骤起,飞沙走石。煜霄护在父母身前,紫云剑舞得密不透风。突然,他感到后背一暖——是父母的手掌贴在了他的背上。
“霄儿,”煜母的声音异常平静,“娘记得你小时候最怕黑,现在不怕了吧?”
“爹以前总逼你练字,”煜老汉接着说,“是怕你将来没出息。”
简单的两句话,却让煜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忽然明白了紫云真人所说的“最大的幻象来自内心最深的恐惧”——他害怕的不是妖邪,而是辜负父母的期望,是来不及尽孝的遗憾。
“谢谢爹娘,”煜霄眼中泪光闪动,手中的紫云剑却稳如泰山,“孩儿今日定护你们周全!”
(五 )雷破妖氛
黄大仙的真身完全显现——一只足有牛犊大小的黄鼠狼,双目赤红,周身缠绕着黑气。它人立而起,前爪挥舞间带起阵阵腥风。
“小道士,让你见识下百年道行!”黄大仙张口喷出一股黄烟。
煜霄不避不闪,将最后一张五雷符贴在紫云剑上:“父母恩重,天地可鉴!”
剑符相触,爆发出耀眼的金光。煜霄感到体内真气如江河奔涌,竟在身后隐隐凝成一尊金甲神将的虚影。
“五雷正法,诛邪!”
一道水桶粗的紫色雷霆从天而降,精准劈在黄大仙头顶。妖兽发出凄厉的惨叫,浑身毛发炸起,冒出滚滚黑烟。
“不!这不可能!”黄大仙在地上翻滚,“我的百年道行...”
煜霄剑指妖兽:“你借怨修行,残害无辜,今日我代天行诛!”
第二道雷霆接踵而至,黄大仙的半边身子顿时焦黑。它挣扎着想要逃走,却被煜霄事先布置在院角的香灰阵困住。
“饶命...道长饶命...”黄大仙缩成一团,又变回那个穿黄衣的小女孩模样,泪眼婆娑,“我知错了...”
煜霄心头一软,剑势稍缓。就在这时,他身后的煜母突然大喊:“霄儿小心!”
只见那“小女孩”的嘴巴突然裂到耳根,露出满口獠牙,一道黄光从口中射出,直取煜霄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煜老汉猛地推开儿子,自己却被黄光击中胸口,顿时面色发青,栽倒在地。
“爹!”煜霄肝胆俱裂,紫云剑脱手飞出,如流星般贯穿黄大仙的咽喉,将它钉在了老槐树上。
(六 )曙光重现
黄大仙被钉在树上的身体剧烈抽搐,发出骇人的惨叫。它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小虫在蠕动,整个形体开始扭曲崩解。
“我不会...放过...”随着最后一声诅咒,妖兽的身体“嘭”地炸成一团黄雾,被紫云剑上的雷光灼烧殆尽。
煜霄顾不上查看,转身扑到父亲身边。煜老汉面色铁青,呼吸微弱,但胸口还有起伏。
“爹!您坚持住!”煜霄手忙脚乱地从怀中取出药瓶。
“没用的...”煜老汉虚弱地摆手,“那畜生的毒...青云子道长都扛不住...”
煜母跪在一旁,泪如雨下却强忍不哭出声:“老头子,你别说话,霄儿一定有办法...”
煜霄突然想起什么,一把扯下脖子上已经裂开的长命锁。这是母亲当年求来的护身符,里面应该还藏着...
果然,锁芯里藏着一粒金色的丹丸,散发着淡淡的檀香。
“九转还魂丹?”煜霄又惊又喜,“娘,这是哪来的?”
“青云子道长去年给的...”煜母哽咽道,“说咱们家迟早有一劫...”
煜霄赶紧将丹丸喂父亲服下。不多时,煜老汉脸上的青气开始消退,呼吸也逐渐平稳。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嘈杂的人声。只见赵德柱带着一帮村民,搀扶着玄灵五黑道长赶来。
“雾散了!雾散了!”年轻人们欢呼着。
玄灵五黑虽然虚弱,但眼中精光闪烁:“好小子,真有你的!”
煜霄刚要说话,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连番恶战加上精血损耗,他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了。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听到母亲喜极而泣的呼喊,感受到无数双手接住了他下坠的身体...
当煜霄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老宅的床上,窗外是久违的阳光。床头的小桌上,紫云剑静静地躺着,剑身流转着柔和的光晕。
院子里传来父母和村民们的说笑声,还有孩童追逐打闹的声音。煜霄撑起身子,看到窗棂上挂着一串崭新的风铃,在微风中叮当作响。
那是太平的声音。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