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的手指还按在控制台那道血痕上，断剑横在胸前，眉心混沌印记滚烫得像是要炸开。他没动，也不敢动——那只由黑雾凝成的巨手悬在半空，掌心刻着扭曲符文，空间被压出蛛网般的裂痕。
“来就来，躲个屁。”
他低吼一声，系统界面猛地一震，剩余十二点属性尽数砸进“防御”。功德金光从七窍涌出，在体表结成一层银紫色薄膜，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巨手落下。
轰！
地面炸出十丈深坑，碎石如刀飞射，星移梭被余波掀得侧滑数丈，灵汐一把抓住座椅扶手才没撞上舱壁。夜影单膝跪地，匕首插进地板稳住身形；紫微死死盯着前方，星辰匕首已出鞘半寸。
而墨渊——站着。
肩甲崩碎，露出皮肤上那枚泛着幽光的“不祥印记”，正与宫殿符文同频震颤。他嘴角溢血，但脚底像生了根，硬生生扛下这一击。
光幕浮现文字：“第一考，通过。”
没人松口气。
“这玩意儿……专打我。”墨渊抹了把脸，血混着汗往下滴，“你们三个，连毛都没蹭到一根。”
灵汐快步上前，掏出净魂香点燃，清冽香气瞬间弥漫。她指尖轻触墨渊手臂，眉头微蹙：“你的气息乱了，印记在共鸣，不是被动反应，是有人在……唤醒它。”
“我知道。”墨渊咬牙，“里面那个，喊我名字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夜影站起身，面具下的眼神冷得像冰：“第一关试力，第二关多半试智。但这考验不对劲——它知道你是谁。”
紫微冷笑：“废话，你流的血都成信标了，它要是不知道你，那才是怪事。”
话音未落，光幕突然闪烁。
无数系统界面虚影浮现在空中，真假难辨，密密麻麻如同蜂巢。其中一个猛然放大，红光刺目，冰冷机械音响起：
“检测到致命错误——系统激活方式偏差，根源追溯失败，建议立即终止运行！”
墨渊脑袋“嗡”地一响，识海剧痛，眼前数值疯狂跳动：力量18→36→-9？！灵力波动直接归零又暴涨至200，防御条像抽风一样闪灭。
“操！”他一拳砸向自己胸口，借反冲清醒神志，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老子自己用得好好的，哪来的‘错误’？谁准你定义我怎么活？”
功德金光逆冲而上，顺着经脉直贯识海，硬生生将乱码压住。系统界面一顿，数值停止乱跳，恢复稳定。
光幕沉默三息，缓缓显出新字：“第二考，开启。”
众人屏息。
虚影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九块悬浮玉板，每块刻着不同符号：有残缺的阵图、断裂的时间线、倒流的因果链……最中央一块，赫然是墨渊体内系统的简化模型，正缓慢旋转。
“靠。”紫微眯眼，“这不是考我们，是考你。”
“我知道。”墨渊盯着那模型，喉咙发紧，“它在问——你怎么得到它的？为什么能用？凭什么活着？”
灵汐沉声道：“别答太快。这些不是问题，是陷阱。答错一句，系统可能当场锁死。”
夜影忽然开口：“你看左三那块玉板。”
墨渊转头。那是一幅破碎的记忆图景：雷云之下，老僧慧明手持佛珠，而少年墨渊跪在地上，头顶紫雷滚滚。画面定格在他伸手触碰佛珠的瞬间。
“这不是回忆。”夜影声音低沉，“这是篡改过的版本。真正的觉醒，是你自己撕开雷劫，从灰烬里爬出来的。”
墨渊瞳孔一缩。
对。慧明只是引路人，真正让他觉醒的，是他在雷劫中濒死时，系统自动激活的那一瞬——没有仪式，没有口诀，全凭他一口气不死，硬生生把功德金光炼成了护命符。
“所以……”他咧嘴一笑，满嘴是血，“它想让我承认是别人给的？想让我跪着接恩赐？”
他一步踏出，走向光幕。
“老子的系统，是老子从阎王嘴里抢回来的！谁教的？我自己！怎么用的？摸着石头过河！凭什么活着？因为我他妈不想死！”
他抬手，指向中央玉板：“你要考我来历？好啊——我告诉你！我是被雷劈出来的，是被万人骂出来的，是被打、被逐、被踩进泥里又爬出来的！你问我凭什么拥有它？就凭我敢用，敢改，敢把它当成自己的命去拼！”
轰！
九块玉板同时震颤，中央模型骤然爆亮。
光幕文字刷新：“逻辑自洽，权限验证通过。第二考，通过进度57%。”
“还没完？”紫微皱眉。
“当然没完。”墨渊喘着粗气，额头青筋暴起，“它要的不是答案，是态度。它在看我有没有资格继续走这条路。”
话音未落，第三轮考验降临。
这一次，没有光幕，没有玉板。
他的影子突然脱离脚下，缓缓立起，穿着黑色劲装，面容与他一模一样，只是眼神空洞，嘴角挂着诡异笑意。
“你怕吗？”影子开口，声音却来自四面八方，“怕系统反噬？怕真相太狠？怕自己其实是个容器，早就被人写好了剧本？”
墨渊握紧断剑，指节发白。
“我怕。”他坦然道，“我怕得晚上睡不着，怕哪天醒来发现一切都是假的，怕灵汐她们其实早就死了，我只是在做梦。”
影子歪头：“那你为什么还要往前走？”
“因为就算全是假的，”墨渊一步步逼近，“我也得亲手撕开这张皮，看看后面到底藏着什么！”
他猛地上前，一拳砸向影子面门。
影子不躲，任由拳头穿透脸颊，化作黑烟散开。下一瞬，又在身后凝聚，轻声问：“如果系统告诉你，你根本不是主角呢？”
墨渊转身，再打。
“我不是主角？”他怒笑，“那你告诉我，谁规定必须有人是主角？谁说不能人人如龙？我有没有被选中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现在站在这儿，手握断剑，背扛雷印，一步一步走到这扇门前，谁也不能拦我！”
轰！
影子炸开，化作漫天光点，汇聚成最后一行字：“心灵抗性达标。第二考，通过。”
光幕微微波动，似乎在重新评估。
墨渊站在原地，浑身湿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他低头看着颤抖的双手，喃喃道：“还没完……第三考，才是真正的东西。”
灵汐走上前，递过一枚温热的丹药：“撑住。别让它们看出你在抖。”
他接过，干咽下去，药力化作一股暖流冲进四肢百骸。
“我没抖。”他咧嘴，“我是兴奋。”
紫微活动手腕，星辰匕首彻底出鞘：“下一轮是什么，直接来就是了。”
夜影默默站到他左侧，手搭匕柄，不再说话。
光幕再度闪烁。
这一次，没有文字，没有影像。
只有一道声音，直接在四人脑海中响起：
“最后一个问题——当你发现，系统并非馈赠，而是惩罚，你还会用吗？”
墨渊抬头。
断剑剑尖，正滴下一颗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