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雅丽看着林若心清秀温婉的眉眼,又看看炕上正滚在一起咯咯笑的两个小女娃(晓娥正在教雨水玩“虫虫飞”的手指游戏,雨水笨拙地模仿着),心中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了上来。她忽然松开林若心的手,起身走到炕边,俯身将正努力翘起小食指的雨水轻轻抱了起来。
“若心妹子,”谭雅丽抱着软绵绵、带着奶香的小雨水,转向林若心,语气郑重而热切,“你看,昨日柱子救了晓娥,这是天大的缘分。今日一见,我与你又这般投缘,仿佛失散多年的亲姐妹一般。这俩孩子,”她低头亲昵地蹭了蹭雨水细嫩的小脸,惹得雨水咧开嘴笑,“更是亲热得不行。我痴长你几岁,若不嫌弃,咱们就此结个干亲如何?”
林若心被这突如其来的提议弄得一愣,随即脸上绽开真心实意的笑容:“姐姐这是哪里话!能攀上姐姐这门亲,是我和孩子们的福分!该我叫您姐姐!”她急忙起身,言语间已自动将年长的谭雅丽尊为姐。(旧时结拜,往往以年长者居姐位以示尊重,即便实际年龄可能小于对方)
“好!好!”谭雅丽开心地连声道,“那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妹子。”她晃了晃臂弯里的小人儿,一字一句温柔地叫道:“我是你干娘!叫干娘!” 她眼中满是期盼。
雨水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看谭雅丽,又看看林若心,似乎有些懵懂,但干娘这个词似乎比“姨姨”更短更好发音,小嘴巴蠕动了两下,清晰地蹦了出来:“干…娘!”
“哎!我的乖囡!”娄母瞬间心花怒放,眼眶都湿润了。谭雅丽看着小雨水越来越喜欢得紧。
这下可急坏了一旁的娄晓娥。她刚才还在专心致志地教雨水“虫虫飞”,转眼间妹妹就被抱走认了干娘?小丫头立刻从炕上爬下来,像个小炮弹似的冲到母亲腿边,使劲拽着谭雅丽的旗袍下摆,仰着小脸,焦急地大声宣告:“还有我!还有我呢!娘!我也要认!柱子哥的家就是我家!雨水妹妹有干娘,我也要!我也要柱子哥的娘做干娘!” 她急得小脸通红,生怕自己被落下。
童言无忌,却真挚无比。谭雅丽和林若心看着晓娥那急切又认真的模样,都忍俊不禁。林若心,弯腰看着晓娥,满心怜爱:“好晓娥,当然认!干娘也认你!柱子哥的家,以后也是晓娥的家!”她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晓娥柔软的头发。
晓娥这才心满意足,立刻响响亮亮地喊了一声:“干娘!”喊完后,又生怕林若心跑了似的,张开小胳膊紧紧抱住了她的腿,小脸贴在上面蹭了蹭,惹得林若心和谭雅丽都笑了起来,连一旁收拾停当的柱子,看着妹妹腿上的“小挂件”,嘴角也忍不住上扬。
“好啦好啦,我的小祖宗,快松开干娘,你是大姑娘了。”谭雅丽笑着把自家闺女扒拉开,看了看窗外。不知不觉,日头已经西斜,将四合院青灰色屋脊的影子长长地拖在铺了一层薄雪的地面上,天空染上了一抹灰蓝的暮色。
“时候不早了,今儿叨扰你们太久了。”谭雅丽整理了一下衣襟,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对林若心和柱子说,“若心妹子,柱子,我们这就先回去了。
改日,一定带着晓娥常来走动。”她又特意弯下腰,对着还赖在炕边看着雨水的晓娥,声音放得格外温柔耐心:“晓娥乖,跟爹娘回家了。改日再来看雨水妹妹和柱子哥好不好?”
晓娥的小脑袋立刻摇得像拨浪鼓,身子还使劲往炕沿边缩,小手紧紧攥着雨水那只同样肉乎乎的小爪子,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水汽,固执地喊着:“不要!不走!我要和雨水妹妹玩!还要柱子哥讲故事!” 那委屈的模样,仿佛生离死别。
刚认了干娘就要被带走,这对一个五岁、刚找到新玩伴的孩子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雨水似乎也感应到小姐姐的不舍,虽然还不懂怎么回事,但晓娥姐姐要走的情绪感染了她,小嘴巴一瘪,眼圈也跟着红了,奶声奶气地喊:“姐…姐…不走!”
柱子见状,连忙上前一步,蹲下身平视着晓娥的眼睛:“晓娥听话,天快黑了,外面冷。你看,”他指指窗外越来越深的暮色。
“你爹娘也要回家歇着了。柱子哥跟你保证,改日你再来,我还给你做好吃的,还给你和雨水讲故事,好不好?”
“真的?”晓娥吸了吸鼻子,泪珠儿还在睫毛上挂着,带着浓浓的鼻音问。
“真的!柱子哥说话算话!”柱子用力点头,眼神认真。
谭雅丽也适时补充道:“爹娘保证,明天吃完早饭,就让司机叔叔开车送你过来玩,玩到睡觉前再接你回家!风雨无阻!”她加重了“司机叔叔开车”和“风雨无阻”几个字。
“司机叔叔开车?”晓娥的眼睛亮了一下,这个承诺显然很有吸引力。她歪着小脑袋想了想明天的场景——坐着舒服的小汽车来柱子哥家,还有好吃的,有好玩的,有故事听…小脸上的阴霾终于消散了一些。
她看看柱子真诚的脸,又看看母亲保证的眼神,再看看一脸懵懂却依赖地看着自己的雨水妹妹,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雨水的小手,慢慢挪下炕。
“那…好吧。”她瘪瘪嘴,算是答应了。但临走前,她忽然想起了什么,飞快地跑到自己放小斗篷的地方,从斗篷内侧一个精致的小口袋里,掏出一个只有她巴掌大小的、用鲜艳的碎花布缝制的布老虎。那布老虎做得憨态可掬,针脚细密,显然出自巧手。
晓娥走回炕边,踮起脚尖,将这个她平日里很喜欢的布老虎郑重其事地塞到雨水怀里,学着大人的口吻说:“雨水妹妹,这个给你!先借你抱着睡觉觉,明天…明天我再来看它!你要乖乖的哦!”一副小大人托付重要任务的认真模样,仿佛那布老虎是维系她明日再来的信物。
雨水被这毛茸茸、软乎乎的小东西吸引了,好奇地用小手摸了摸布老虎的耳朵,又看看晓娥,似乎明白了姐姐的意思,用力点点头,紧紧地把布老虎搂在怀里,奶声奶气地回应:“乖…抱!”
这一幕看得大人们又是心暖又是莞尔。
“走了走了,明天再来!”谭雅丽笑着牵起晓娥的手。
“若心妹子,柱子,留步留步,外面冷得很。”娄振华也拿起大衣穿上,摆手不让送出门。
何雨柱还是坚持将娄家三口送到了房门口外。
谭雅丽再次拍了拍林若心的手,又摸了摸柱子的头:“柱子,以后有事,不许一个人撑着,记得找娄叔和你姨!”
娄振华也重重地点头,眼神里是明确的承诺。两人这才牵着一步三回头的晓娥,踏着青砖上薄薄的雪屑,向垂花门走去。娄振华高大沉稳的身影和谭雅丽优雅的侧影,很快消失在暮色渐合的垂花门廊下,只留下几声晓娥脆生生的“明天见!”在清冷的空气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