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楼,谢恒舟和落景渊二人被掌柜的安排在了一眼就能瞧见主街热闹盛景的天字号厢房,厢房的木窗向着街道敞开,清风和着嬉闹欢腾声一并送入厢房内。
落景渊含笑粗略打量了一下厢房精美的布局又瞧了瞧桌子上琉璃盏上摆放着的芙蓉糕、马蹄糕、梨花糕、牛乳桂花糕以及那殷红精致的新品芍药糕,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凌王殿下不是不喜甜么,怎么还约在启明做糕点最有名的如意楼来了?”
谢恒舟施施然理了理因动作有些褶皱的衣袍,慢条斯理道:“如意楼坐落在恒辰主街最繁华的地段,如意楼的天字号厢房更是能将街道盛景一览无遗,也省得费力去挤那人群。”
“哦?倒是个挺合理的借口,若是忽视这满桌子的糕点的话。”
落景渊也惯了他口是心非、装模作样的样子,意味深长的踮起一块芙蓉糕,眼眸含笑,出言调侃道:“除却这新品的芍药糕,其他的无一不是师妹爱吃的,我看有人是患了相思了。”
“......”
谢恒舟对上他含笑了然的双眸,脸上生起一丝热意却也不愿让他瞧了笑话去,轻咳一声道:“咳,这么多糕点都堵不住你的嘴。”
落景渊见那清冷自傲的凌王殿下难得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般羞涩的神情,毫不客气朗笑道:“难得看到孤高不可一世的凌王殿下这别扭样子,手中的糕点都好吃了不少。”
谢恒舟拧眉冷声一字一字往外蹦:“落、景、渊!”
落景渊半点不惧,依旧眉眼含笑道:“你小子出息,你在恒辰城中虽是尊贵的凌王,可你别忘了若是到了朝阳城,你不过是我的师弟。”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倒让谢恒舟听得明明白白其中的威胁之意,恼羞成怒的神色一滞,只能通过品茶压下面色的不自在。
落景渊原本还对他的选择和归处不确定,如今不过是随口一句玩笑话竟让他明了了起来,摇摇头将芙蓉糕送到口中,悠悠咬了一口,甜香一下子染上舌尖。
“我看师妹倒是很有当人贩子的潜质,便是艳郎独绝的凌王殿下那颗郎心似铁的心都化作一汪春水了,心甘情愿巴巴地跟着走了。”
谢恒舟见他不愿轻易放过他,也不打算藏着掖着,直接破罐子破摔道:“什么叫巴巴跟着走,本王这叫英雄难过美人关,再说了我们可是两情相悦,师兄孤家寡人自然是不懂其中情趣的。”
落景渊没想到被逼入绝境的谢恒舟竟直接破罐子破摔,脸皮直接不要还反将了他一军,气笑了:“好你个谢远之,当真是太不要脸了!竟然还敢开起大师兄的玩笑了。”
谢恒舟见自己扳回一局,愈发品出没皮没脸的好处了,坦坦荡荡道:“这不是你自己提起的,如今怎么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失态,实在是失态啊。”
落景渊额上青筋直跳,见眼前人神色得意,恶劣的心思瞬间浮上心头,语气越发温和道:“我倒希望你能一直这么没皮没脸的。”
“若是让三师尊知晓从一开始你这狐狸就觊觎他的掌上明珠,我瞧瞧你如何入得了朝阳城,你又挡不挡得住剑王的青龙剑。”
谢恒舟得意的神色一滞,想到秦宵那护犊子的女儿奴性子以及他那青龙剑之危,心底由不得发冷,轻咳一声掩饰内心的心虚:“今日是元日,难得在恒辰城遇上元日,今夜该好好玩了一番才不算辜负忠伯细致的安排,至于其他事,之后再说吧。”
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就开始担惊受怕如何撑得过往后的日子?
落景渊笑笑也不再逗他了,顺着他的目光落在街上热闹繁盛之景上,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算算我们都离开朝阳城一年多了,我们初见相识的日子似乎还在昨日呢。”
“是啊,就如同是做梦一般,倒是让人生出不真实的感觉。”
少了笼罩在恒辰城中的阴霾和冷箭,恒辰城热闹繁盛的盛景第一次纯粹地映入谢恒舟清冷的眼眸中。
落景渊看着街道中陆续开场的各种摊档表演,神色一沉,有些顾虑:“留许破俘那小子一人在‘英雄冢’当真没有问题么?”
“放心,我命人给他留了马匹,他不至于找不到回来的路的。”
“......”
落景渊脸上的担忧未减,垂眸不语。
“所谓‘堵不如疏’,与其让他将情绪积压在心中,最后成为压垮他的大山,还不如从一开始就让他发泄出来。放心,他会想清楚的。”
谢恒舟面色冷静淡然,指尖却不自觉搭在杯沿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触着,显然并未有百分百像他说的那样安下心来。
二人暗自生出的忧虑被一阵急哄哄的脚步声打断,二人脸上的忧虑化成欣慰的淡淡笑意。
嘭——
门被猛地拉开了,许破俘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朗笑道:“怎么,我没有来晚吧!”
落景渊摇头轻笑:“晚倒是没有来晚,只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被恶犬追赶了,这般火急火燎的。”
“我这不是怕错过什么热闹么。”
许破俘嘿嘿一笑,摸着后脑勺一边解释一边要往座上去。
谢恒舟瞥了一眼敞开的大门,淡淡道:“将门关上。”
“啊?哦哦哦——”
许破俘只能又折返回去轻手轻脚乖乖将门关上。
“今夜酒水玩乐,谢公子买单!”
谢恒舟凉凉看了他一眼,颇为嫌弃道:“哪次不是入我的账?”
“嘿嘿——”
三人默契没有提英雄冢的事,只一味畅快喝酒玩乐体味恒辰盛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