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黄昏,凌王府中早已有一架车马候在府门,马车内秦朝歌托着下巴望向落景渊,问道:“大师兄,许破俘到底在折腾什么,都半天了还没见人影。”
落景渊耸耸肩表示不知,“他听到今夜能出去好好尽兴一番时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去灯会,待到临行前又不知想到了什么,让我先走,他随后就到,如今半个时辰了也没见踪影,就算是腰背的伤走不快,爬也该爬到了吧。”
谢远之捻起一块芙蓉糕递给秦朝歌,语气淡淡道:“不若我们先行,待他准备妥当这夜市都收摊了。”
“来了来了!”
一道爽朗的声音传入车中,帘子一掀,许破俘那张明快的脸出现在众人眼前,靠近外侧的落景渊扶了他一把。
“怎么样,小爷来得及时吧。”
待坐定,许破俘略有些得意,发现三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又有些不确定地试探性问道:“怎、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
许破俘身穿一袭阔袖雅致不失矜贵的华服,头发不知是让忠伯还是侍女帮忙用玉簪挽了一个温润君子的发髻,他本就长得清秀小生的脸,这一身的装扮看起来倒真像是哪家世家公子。
“许破俘,这不是你之前在明月轩碧落阁买的那一身华服锦衣么,怎么今日拿出来穿了?”秦朝歌只觉得眼前一亮,“不过,就这么看起来倒像极了城中那些公子哥儿。”
“当真么!”
许破俘眼睛盈满着喜悦而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我这不是见今日难得的盛会么,若不抓紧机会穿穿,那岂不是只能光看着么。”
“我记得今日的灯会是武斗不是文斗。你今夜穿成这样当真是要规规矩矩在台下看着?”
落景渊哪里不晓得他这是给谢远之无心的话整出了危机感,不止是女为悦己者容,有时候男的也不遑多让,他又瞥了瞥穿的比平日更加讲究的谢远之。
“走一步算一步吧。”
许破俘摆摆手,心中天平不断摇摆,他登时将这些纠结的思绪抛之脑后,坚决不让它们扰乱心情,到时凭心而行就是。
谢远之摇摇头道:“你若是静静坐的不动还算得上是个温润知礼,可这一出声、一动作却实实在在让这身打扮大打折扣。”
许破俘见状登时端正地坐正,直到马车停到长公主府的门前也没半点松懈。
当帘子被撩开时,许破俘明显深深提起了一口气,眼睛乱撇不敢直视落座在身旁的王嫣然,隐在宽袖下的手也紧张地抓着腿上的衣料。
“嫣然,你今日当真漂亮,我看今夜定会迷倒不少少年郎——”
秦朝歌真诚夸赞,眼睛揶揄地瞥了一眼耳尖泛红只敢偷偷看向身旁之人的许破俘。
王嫣然嫣然一笑,“朝歌,你这一身火红劲装和这抹额倒是将你女侠的英姿飒爽、潇洒明艳衬得更加出彩了,若一颗混迹在金子堆中的明珠,我看今夜当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秦朝歌的关注点全在她夸她有女侠之风之上,笑得那是一个喜笑颜开,“那是,我今夜定要赢个最漂亮的花灯回来!”
听懂了王嫣然话中调侃的谢远之轻轻啧了一声,心中好笑,我又什么好愁的,只要不瞎都知道我站在街上那一刻我就是这场上最好的,朝歌又不是傻子,有我在身旁怎见得旁人。
“许破俘,你今日的衣着当真有世家温润公子之风。”
王嫣然从入马车时就察觉身旁一道视线在暗暗地看向她,待她循着目光看过去,那双眼睛当即有些慌乱的错开视线,待和众人打过招呼后,她才温声和一旁神情不太自然的许破俘搭话。
许破俘被忽然点到,心中生起一种被当事人抓包的慌乱,“啊......是、是吗?我还担心穿上会有些不伦不类呢。”
“没有,一点也没有,很合适。”
王嫣然真诚的眼光直直看向他,让他没办法再避开她的视线,心脏也忍不住突突地加速跳了起来。
在他要沉沦之际又听得她问:“你身上的伤可好了,穿这么繁重的衣服可会影响?”
“我的伤没什么大碍,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现在就是让我一挑三也算不得问题。”
许破俘睁着眼睛说瞎话,毫无负担讲完又问:“王......王姑娘,你的风寒可痊愈了?”
“你还是喊我嫣然吧。”
王嫣然笑笑接过秦朝歌递来的糕点,“我的伤早就好了,这反反复复的两日不过是演给别人看的罢了。”话毕眼睛调皮地朝他一眨,异常灵动。
许破俘当即看得心神一荡,察觉到旁边一道冷光射来,不由得脚底生寒,不用扭头就知道谢远之神情不善,他是决计不敢立马当着他面改口唤王嫣然名字的,只一味憨笑:“好了便好,好了便好。”
心中暗骂,这人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自己喊师姐名字喊得缠绵悱恻的却又来管我们来了,当真是霸道、不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