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昆步行回到家后，家里空荡荡的。
李萍发信息说带着两个小妹去林肯公园那边去了。
十天半个月的，得去那边住住，不然房子瘆人。
曹昆把自己丢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按理说现在这日子过得不说舒服，那简直是太舒服了
——系统：你只管躺着挣，剩下的交给我。
可有时候“圣贤时刻”过后，还是莫名烦躁。
不烦钱，不烦女人，就烦他正追的那本《四十岁，正是躺着赚钱的时候》。
作者跟有结石似的，一天两章断断续续往外挤，还没个准时。
难道作者一天也忙着躺着赚钱，动动手指头的劲儿都没了？
打赏了好几次，除了口头感谢之外屁都没有，也不说多更两章表示一下。
他都想多寄几个刀片，不，寄几把小刀刀，“帮”作者六根清净，专心码字。
“苟作者，都四十岁了，光躺着吐口水也不是个事儿啊，你总得支棱一会儿啊。”
他心里骂着作者，嘟囔着一句。
躺了半天，越躺越空落。
他发现自己除了钱多了、个子高了、不近视也不秃头了……
其余的好像没啥太大变化。
其余呢？你还有啥？
系统升级还差五个指标，社交圈就屁大一点，总不能盯着熟人一直薅吧？
薅熟人其实也挺好的，毕竟熟嘛，好下手！
但头疼的是不能只追求数量，还得有质量，不然就真的是没啥意思了。
曹昆有点烦躁，他发现自己除了搞“事业”，还是搞“事业”，好玩的想不到。
有些难搞啊？
“妈的，”他自言自语，
“看来搞这行，搞钱是次要，首先得先学会怎么‘好玩’。”
搞事业是为了不无聊，但怎么“搞”才有意思，这本身就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
不行，先进行一番道德修养，再想这个问题。
于是乎……
曹昆又拿起了那本崭新的《道德经》，逐字逐句地看了起来。
嗯…过了好大一会，
曹昆把《道德经》往茶几上一扣，第3页还是热的。
“道德先放一边，肚子比较急。”
他拿起手机，给李萍发了条语音：
“中午加双筷子，我过去蹭饭。”
“我们在公司听课了。你直接来吧。”
曹昆溜达着到了前公司。
隔着玻璃门，就听见里面讲师慷慨激昂的声音，还夹杂着不太整齐的应和。
他悄悄推门进去，迎着徐总（哥哥）和赵总（姐姐）的目光打了个招呼，就去后排角落两人旁边坐下了。
只见讲台上，一位穿着修身西装、头发抹得发亮的年轻男讲师，正对着ppt手舞足蹈：
“家人们！听懂掌声！我们要的是什么？是状态！是狼性！只要你状态好，客户追着你跑！”
底下以年轻员工为主，反应各异：
有认真记笔记的，有偷偷刷手机的，至于李萍带来的曹婉和沐曦，则凑在一起低声吐槽：
“上班这么可怕的吗？曦曦你说嫂子带咱们来看这个是干吗？我都快‘状态’过敏了……”
“应该是嫂子看你有些放飞自我，又长胖了，所以让你见识见识上班后的苦逼。”
沐曦现在也变得比以前活泼了好多。
讲师显然注意到了后排的骚动和曹昆这个生面孔的加入，为了活跃气氛，他忽然话锋一转：
“又有新人加入啊！非常好！这位……帅哥，你来回答一下，你认为维护客户关系，最重要的是什么？”
曹昆一听前半句，以为要叫自己，听到‘帅哥’二字，更确定是在叫他。
结果，讲师手一指……
那“帅哥”——公司老员工大哥，正神游天外，被这么一点名，有点懵。
他看看讲师，又看看台下憋着笑的员工，挠了挠头，用不大但全场都能听清的声音，一脸诚恳地说：
“最重要的……就是别让人家烦你。”
“噗——”
台下有人没忍住笑出声。
这答案太实在，也太没“正能量”劲儿了。
讲师也忍不住笑了，立刻接过话头解读道：
“哎！这位说得就太对了！话糙理不糙啊家人们！”
“‘别让人家烦你’——这其实就是我们常说的‘用户思维’的基础逻辑！一切的沟通技巧，最终目的不就是为了不招人烦，还能把事情办成吗？”
“但我们要升华一下，这叫‘建立舒适的沟通边界’！那么如何建立呢？就是要用我们饱满的……”
“——状态！是狼性！”
台下有几个机灵的员工拖着长音，异口同声地接上了话茬，说完自己先憋不住笑了。
讲师被这整齐的接话逗得哈哈大笑，不但不恼，反而顺势而为，双手一抬做出投降状，声音里带着赞许：
“行！看来今天状态是到位了，精髓都让你们掌握了！好，休息十分钟，回来咱们继续‘战斗’！”
会议室里瞬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大家纷纷起身活动，曹昆也跟几个熟悉的人打着招呼。
“阿昆，走，咱们先去喝一杯。”
徐总（哥哥）拉着曹昆就往办公室走去——他平时也挺爱喝茶的。
“阿昆今天闲了啊，李萍说你一天忙的都不见人影啊。”
赵总（姐姐）调侃了一句。
“姐姐，现在公司可以啊，这福利挺有针对性啊。”
曹昆随口应道。
赵总（姐姐）笑着说道：
“李萍现在可了不得，眼看要当老板了，对这种打鸡血的东西比当年上班时上心多了。”
曹昆接话调侃：“所以，姐姐，当老板心不狠站不稳呗？”
几个人一顿笑。
另一边，曹婉和沐曦也凑到李萍身边。
曹婉拍着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嫂子，这培训也太吓人了，我感觉我灵魂都被‘状态’两个字抽干了……”
沐曦在一旁补刀：“主要是吓的，怕以后真得来过这种日子。”
李萍一人给她们脑门弹了一下：
“带你们来见见世面，免得一天到晚在家无法无天。”
她忍着笑，故意板起脸，
“这就叫社会的毒打，提前预习，感受一下。”
十分钟很快过去。
休息结束，讲师似乎也放弃了硬灌鸡汤，后半场讲得实在了不少，好歹夹杂了些实际案例。
培训终于在一种看似热烈、实则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默契中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