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寒无咎灰蓝色的瞳孔在烛光下急剧收缩，映出她近在咫尺、带着狡黠笑意的脸。
床笫……之术？
这个词组在他脑中炸开，带来的是一片空白式的混乱。
玉无瑕的训练里只有杀戮、服从、警戒，所有与欲望相关的部分都被彻底剥离、视为妨碍效率和忠诚的毒素。
他见过，在任务中，在玉无瑕的掌控下，那些纠缠的肉体，喘息与呻吟，但他从未将其与自身产生任何关联，那只是另一种形式的混乱与脆弱。
她为何问这个？
这是什么新的指令？
需要分析评估？还是……考验？
他大脑疯狂运转，却检索不到任何符合当前情境的应对方案。
本能叫嚣着危险，却又因提问的人是她而陷入彻底的混乱。
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试图从那干涩得发痛的喉咙里挤出声音。
最终，他用一种近乎机械的、汇报任务般的平板语调，给出了一个基于他有限认知的、最“真实”的回答。
“……是任务需要时，一种有效的接近与清除手段。”
话音落下，房间里只剩下烛火噼啪的轻响。
·…·…她就不该问!
跟这块木头讨论这个，简直是对牛弹琴!
什么任务手段·……真是……煞风景!
姚浅凝看着他那一本正经、甚至带着点学术探讨意味的冰冷回答，只觉得一阵无力又好笑。
所有精心铺垫的暖昧氛围瞬间被他这句话砸得粉碎。
她扶额，彻底放弃了任何迂回试探的念头。
算了，直接动手吧!
下定决心，她不再犹豫。
趁着寒无咎还沉浸在自己那句“专业”回答带来的、某种诡异的“完成任务”的松懈感中时，她眼中闪过一丝狡点又势在必得的光芒，突然发力!
双手猛地按上他紧绷的胸膛，用力一推!
寒无咎完全没料到她会突然动手，身体本就因刚才那个问题而处于极度混乱和僵硬的状态，猝不及防下，竟被她推得向后倒去，重重陷进了柔软的床榻之中!
他灰蓝色的眼眸中瞬间充满了愕然和不解，下意识地想要起身。
但姚浅凝的动作更快!
她顺势跨步上前，一条腿屈起，直接跨坐到了他的腰腹之上，用一种极其强势又暖昧的姿势，将他牢牢地禁锢在了自己的身体下方。
青丝垂落，扫过他的脸颊，带着淡淡的香气。
她俯下身，双手撑在他耳侧，将他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
烛光在她身后勾勒出诱人的曲线，也照亮了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炽热而直接的光芒。
她低头，直视着身下男人那双写满了震惊和茫然的灰蓝色眼眸，红唇轻启，问出了那个更直接、更不容回避的问题。
“阿咎，有想过……和我在一起吗?”
在一起？
什么样的在一起？
像现在这样？还是……像那个吻之后……更多……
混乱的思绪被她的问题和汹涌的回忆搅得天翻地覆。
那些被严密封印的、从未敢仔细审视的妄念，如同被强行撬开的潘多拉魔盒，疯狂地涌出。
那个狭窄的床铺，她主动覆上的柔软唇瓣，生涩却炽热的纠缠，还有那几乎将他灵魂都点燃的、陌生而甘美的悸动……
那个吻的每一个细节，此刻都带着惊人的清晰度席卷而来，瞬间打开了他从未敢深入触碰的领域。
原来“在一起”还可以有那样令人战栗的、肌肤相亲的形态。
渴望如同野火，从被回忆点燃的心脏深处轰然蔓延，烧得他四肢百骸都疼痛起来。
他的呼吸彻底乱了节奏，胸腔剧烈起伏，撞着她压下来的柔软。
灰蓝色的眼眸里震惊与茫然疯狂交织，深处那被禁锢已久的东西，在她大胆直接的逼问和那晚吻的记忆双重冲击下，轰然裂开，再也无法隐藏。
喉结艰难地滚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所有的冷静、所有的理智、所有的规则都在崩塌。
他看着她，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她，也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自己内心那片汹涌的、灼热的、名为渴望的黑暗潮汐。
最终，从几乎窒息的胸腔里，挤出一个破碎而沙哑的单音，泄露了所有竭力隐藏却已然溃堤的情绪。
“……想。”
这就对了。
光是承认可不够，这种事，总要两个人都主动，才更有意思。
姚浅凝看着他眼中那冰层碎裂、露出底下汹涌灼热渴望的模样，心底升起一股巨大的满足感和掌控欲。
她喜欢看他为她失控，喜欢引导出他深埋的本能。
她脸上的笑意更深，带着一丝蛊惑和鼓励，指尖轻轻划过他滚烫的脸颊，一路下滑，停留在他因紧张而剧烈起伏的胸口，感受着那擂鼓般的心跳。
“只是想……可不够哦，阿咎。”
“光是想，是碰不到我的。”
她引导着他的手，缓缓地、坚定地，放在自己纤细的腰侧，让他感受那柔软的曲线和衣料下温热的肌肤。
“要像这样……”
她微微挺起身，让自己的柔软更贴近他紧绷的胸膛，红唇几乎擦过他的下颌，呵气如兰。
“主动一点，才能知道……你究竟有多‘想’。”
她的眼神大胆而直接，充满了鼓励和纵容，仿佛在说：释放出来，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寒无咎的呼吸骤然粗重起来，她的引导，她的贴近，她的话语，像是最致命的毒，疯狂侵蚀着他最后的防线。
那只被她引领着按在她腰侧的手，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掌下柔软的触感和温热的体温让他眩晕。
……这双手……曾握紧匕首……刺穿过她的心脏……
鲜血……她倒下的样子……冰冷的绝望……他怎配……怎配得到她……
极致的渴望与滔天的罪孽感疯狂撕扯着他。
他灰蓝色的眼眸中汹涌的灼热瞬间被剧烈的痛苦覆盖，那刚刚被她撬开一丝缝隙的心防骤然收紧，裹满了荆棘。
他猛地别开脸，避开了她几乎要贴近的红唇，胸膛剧烈起伏，从齿缝间挤出破碎而压抑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自厌。
“……不…配……”
他这样的人……只该活在阴影里……守护她……远远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