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菲拉蓝色的眼眸剧烈地颤动着，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被彻底颠覆认知的震撼。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人吗？”
穆琯玉看着她动摇的神情，知道时机已到。
她需要给萨菲拉一个无法拒绝的诱饵，同时，也要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信不信由你。”
“我可以给你一个信息，一个足以让你去测试、去验证真伪的信息。”
她微微前倾，目光锁住萨菲拉，如同最精明的商人亮出最后的底牌。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萨菲拉立刻警惕起来，从巨大的信息冲击中勉强拉回一丝理智。
“什么条件？”
穆琯玉的指尖轻轻点了一下桌面，发出细微的轻响，她的目光平静地落在萨菲拉身上。
“我要卡里姆留在我身边。”
萨菲拉猛地一怔，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卡里姆？”
她完全无法理解这个条件的意义。
对方不要权势，不要财富，不要任何与罗萨国相关的东西和信息，而是要她那个跳脱不羁、甚至有些麻烦的弟弟？
“为什么？”
萨菲拉下意识地追问。
穆琯玉却只是淡淡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高深莫测的玩味，并不直接回答她的疑问。
“这不正是公主殿下所希望的吗？让他远离罗萨国的政治漩涡，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待着。”
她巧妙地用了萨菲拉可能存在的心思来包装自己的真实目的。
“至于原因，殿下就不必深究了。”
“你只需要回答，这个交易，做，还是不做？”
“用卡里姆留在我身边，换取一个能让你彻底看清墨悬星真心的机会。”
“这笔买卖，对你而言，并不亏。”
她将选择权抛回给萨菲拉，自己则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等待着对方的答复。
空气仿佛凝固了。
萨菲拉陷入了剧烈的挣扎。
一边是纠缠她五年、几乎成为执念的渴望真相的机会；另一边，则是将自己亲弟弟“交给”这个深不可测的女人……
她看着穆琯玉那双冷静得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最终，对墨悬星那份不死心的执念，以及内心深处或许存在的、让卡里姆暂时远离权力中心的想法，占据了上风。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绝。
“……好，我答应你。”
“公主殿下，只用让墨府的下人传话进去，要不要枇杷膏就行。”
萨菲拉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困惑与不解，她完全无法将这问话与测试墨悬星的执念联系起来。
“枇杷膏？”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眉头紧锁。
“就这么简单？这……这能说明什么？”
穆琯玉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意味深长的弧度。
“就这么简单。”
“公主殿下，你不需要明白其中缘由。你只需照做，然后……”
她的目光锐利地投向萨菲拉，仿佛能穿透她的眼睛，直抵她即将目睹的场景。
“仔细看他的表情。”
“看他是否会立刻出来，看他出来时的眼神，是平静无波？还是瞬间被点燃的疯狂与急切？”
“看他寻找时的姿态，是漫不经心？还是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般的绝望与偏执？”
穆琯玉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冰冷的刻刀，精准地预演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届时，你自然就会明白，‘枇杷膏’这三个字，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你也会明白，你所以为的‘冷血’、‘疯狂’……究竟是对着世人，还是独独对着那个……能让他连枇杷膏都铭记于心的人。”
她微微后靠，重新恢复了那副疏离的姿态，仿佛刚才那番带着强烈暗示的话语并非出自她口。
“当然。”
她最后补充道。
“若他毫无反应，或者反应平淡，那便算我输。”
“关于墨悬星的一切，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并且绝不会再阻拦殿下分毫。”
“如何？”
“这个测试，代价极小，却可能让你看到最真实的答案，公主殿下，敢试吗？”
穆琯玉抛出了一个萨菲拉根本无法拒绝的赌约。
用一句无关痛痒的传话，去赌一个窥见真相的机会，无论结果如何，她似乎都不亏。
萨菲拉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血液中混合着怀疑、好奇以及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冲动。
她紧紧盯着穆琯玉那双仿佛能预见未来的眼睛，最终，猛地一咬牙。
“……好！我试！”
房门被猛地从里面拉开，发出的声响让正焦躁不安等在门口的卡里姆吓了一跳。
他还未反应过来，萨菲拉已经一步跨出，脸色紧绷，眉头深锁。
那双蓝色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有震惊，有困惑，有挣扎，还有一丝被强行压下的、不愿承认的动摇。
她甚至没有看卡里姆一眼，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走！”
卡里姆被她拽得一个踉跄，赤足在冰凉的地板上摩擦出声。
他下意识地回头，想看向房内，想看看穆琯玉，想知道她们到底谈了什么，怎么会让阿姐露出这副前所未有的神情。
房门却在他回头的瞬间，被一只从里面伸出的、白皙的手轻轻但坚定地关上了。
“砰”的一声轻响，隔绝了他的视线，也仿佛隔绝了所有答案。
“阿姐？怎么了？你们……”
卡里姆被迫跟着萨菲拉几乎是小跑着离开栖云阁，忍不住急切地追问。
他心中充满了疑问和不安，还有一丝被莫名排除在外的委屈。
然而，萨菲拉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的问题。
她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目光直直地盯着前方，脚步又快又急，像是在逃离什么，又像是要立刻去验证什么。
她周身都笼罩在一种极度紧绷、拒绝交流的气场里。
卡里姆从未见过姐姐这般模样。
即便是五年前她刚从边境回来，沉浸在悲伤中时，也未曾如此……失魂落魄，又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决绝。
他所有到了嘴边的疑问，在看到姐姐那紧锁的眉头和苍白侧脸时，又生生咽了回去。
他虽然跳脱不羁，但并非不懂察言观色。
此刻的萨菲拉，明显处于一个极其异常的状态，任何打扰都可能引爆她压抑的情绪。
尽管他无比想知道穆琯玉到底对姐姐说了什么，无比想转身回去问个明白，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沉默。
他抿紧了唇，任由姐姐拉着他，快步穿过清晨渐渐开始喧闹的街道。
他被萨菲拉拽着，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栖云阁，心中那团关于穆琯玉的迷雾，非但没有散去，反而变得更加浓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