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匕首的最后几日，临渊教了沈青几套更刁钻的招式。还有几招虚虚实实的变招，需眼疾手快才能用好。
沈青学得极认真，没了往日的故意拖沓，学习速度是相当快的。
正将最后一式“流影”收势。他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掌心还残留着训练后的灼热感。
“青宝真厉害。”
泠清的声音淡淡传来，沈青猛地回头，看见他提着盒饼干站在暮色里，白色衣袍被晚风吹得微动。
他眉眼间染了些风尘，依旧是那副清冷淡漠的模样，只是目光落在沈青身上时，多了几分柔和。
“师尊，你回来啦！”
沈青高兴地迎上去，指尖还带着练掌后的薄汗，
“我学会了更厉害的招式呢，我练给你看好不好？”
泠清轻轻点头：“好。”
紧接着，沈青退开几步，凝神运气，给泠清展示了他最拿手的两招。
泠清认可的点头，将饼干递了过去：“很好，进步很大。”
跟临渊道完谢，寒暄几句后，临渊便不舍的离开了。
按理来说，临渊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不用再来了。但是，他心里那份悸动，不允许他不来找沈青。
于是，他变着法子来串门。
起初是送来几本秘籍，说是“可以帮助他更好理解招式的”；
后来又提着药罐上门，说是“凝神汤，练了这么久，理应好好补补”；
今日更甚，送来一把玉骨折扇，上面还有一条青绿色小蛇，说是“这把扇子很衬你的手镯”。
沈青拿着那把扇面素净的折扇，翻来覆去地看：
“确实，蛮好看耶～”
他浑然不觉，坐在廊下看书的泠清，握着书卷的指节微微一颤。
泠清本不是爱计较的人。
可临渊的举动太过刻意，那目光落在沈青身上时，分明带着他再熟悉不过的——爱恋。
那眼神，分明就是对心仪之人的打量。
“这汤凉了，我去热一热。”泠清忽然起身，声音听不出情绪。
沈青正专心研究那把折扇，随口应了声好。
等他回过神，只见泠清仍然端着药罐站在厨房门口，背影绷得笔直，一动也没动。
“怎么了？”
沈青感觉奇怪的走过去，才发现药罐的盖子都没盖好，热气腾腾的药汁正往外冒。
泠清抬手想关小火，指尖却被烫得缩了一下。
“师尊，小心！”
沈青急忙拉住他的手，看见他指腹上被烫的起了个小小的泡，连忙去取烫伤药，全然忘记这药也是临渊给的。
泠清望着他久久未出声，眼里却翻涌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等沈青练完匕首，见泠清还坐在窗边发呆，便过去给他揉肩：
“师尊你怎么了，最近怎么老是心不在焉的？”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来，带着熟悉的暖意。
泠清却因心头那点莫名的烦躁，没有回话。
“临渊最近……常来？”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沈青听完也没多想，点头道：
“对啊，他人真好，给我送来好多好吃的。”
泠清沉默片刻，忽然抓住他正在揉肩的手。
他的掌心微凉，力道有些大。
“青宝，”
他望着沈青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你喜欢临渊吗？”
沈青瞪大眼：“啊？我？我喜欢他干嘛？”
泠清听他这么说，心里压着的石头终于落下。
“所以，师尊，你这几天就因为这个不开心？”
泠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换了个问法：
“那你觉得，他对你是什么感情？”
“啊？这怎么说，他认真的教我，他……算我半个师父？”
泠清沉默。
沈青以为泠清生气了：
“呃，一半的一半？”
泠清试图给他解释：
“明明练完了，他还总是来给你送东西。”
沈青立马接话：
“我去，师尊，你不早点提醒我，他该不会……把我当儿子投喂吧！”
泠清再次沉默：……
“罢了，当我没说。”
沈青却急了：“那怎么办师尊，他真是想占我便宜？”
“别多想，你以后离他远点就可以了。”
既然沈青没想到那层，那便不告诉他，别再弄巧成拙方便了临渊。
沈青连忙点头，“好！”
深夜，沈青翻来覆去睡不着。
【系统，你说，师尊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宿主，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最近跟临渊走的太近，泠清吃醋了呢？】
【真的假的，我去？！他不会以为我要投奔临渊，让临渊当我师尊吧……天地可鉴，我真没这么想过啊。】
【你要是这么想，那……也行吧。】
沈青蜷在被子里，只露出颗毛茸茸的脑袋。
泠清刚解了外袍，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动静，回头便见沈青正往他这边挪。
“师尊。”
沈青的声音闷在被子里。
泠清坐到床沿，温柔的揉揉他的脑袋：
“怎么了？”
沈青忽然掀开被子坐起来，额前的碎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
他望着泠清，坚定道：
“我刚刚想了好久，觉得还是该跟你说清楚！”
泠清挑眉，示意他继续。
“临渊送我扇子的时候，我不该接的。”
沈青的手指绞着被角，声音越来越低，
“师尊，你今天一整天都没怎么跟我说话。是觉得……我想拜他为师，然后抛弃你，对不对？”
说到最后几个字，他的声音带上了明显的委屈，尾音微微发颤。
见他这样，泠清的心忽然软了一下。
他的青宝，什么都好，就是太直。
“你觉得，我是那样小气的人？”
泠清伸手，替他理了理额前的乱发。
指尖触到沈青温热的皮肤时，少年明显瑟缩了一下。
此刻泠清内心：对，我就是。
“不是的！”
沈青一听急忙摇头，像是怕他生气。
“师尊，你最好了，是我不好，都怪我，让你误会了。”
他抓住泠清的手，紧紧攥在掌心，
“这世上再也没有比你更好的师尊了，我怎么可能抛弃你呢？”
他越说越急，眼里的水汽又开始凝聚。
“临渊是很厉害，可我从来没想过要离开你，真的，师尊您信我，我以后再也不跟他走那么近了，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
泠清看着他急得快要掉泪的模样，见他如此单纯，忽然觉得自己的那些心思有些说不出口了。
倒不如就让他这么想下去。
“笨蛋。”
泠清抽回手，拍了拍他的脸颊，
“我没生你气。”
沈青瞬间愣住了：“真的？”
“嗯，真的。”
泠清颔首，语气平静，
“临渊实力很强，教的很好，你多跟着他学学无妨。只是……”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
“莫要失了分寸。”
沈青终于松了口气，脸上瞬间绽开笑容：
“我就知道师尊最好了！”
他猛地扑过来，抱住泠清的胳膊，把脸埋在他肩头蹭蹭，
“我以后一定乖乖听话，不惹你生气～”
少年的发丝蹭过颈侧，带着淡淡的清香。
泠清抬手，轻轻落在他背上，感受着怀中人温热的体温。
他默默想着：就这样吧，太过于急未必是好事。
“青宝，你想做我的徒弟吗？”
泠清假装在意，却又怕沈青多想，紧跟着解释，
“我就随口问问，你不必往心里去。”
【系统，他想收我为徒，你说，我要不要答应啊？】
【任务里没有这条，宿主您还是自己选择吧。】
沈青沉默片刻，便对泠清说道：
“不了吧，我不想拜师。”
然后觉得有些不妥，又紧张的弱弱问道：
“师尊，你不会生气吧？”
泠清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不生气。不想拜那就不拜。”
随即又补充了一句，“都听青宝的，青宝开心就好。”
“不早了，睡吧。”
泠清默默抱着他，“别再担心这件事了。”
沈青乖巧地盖好被子，抓着他的衣袖不放。
直到确认泠清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才渐渐松了手，眼皮越来越沉。
临睡前，迷迷糊糊地嘟囔：
“师尊，你最好了……”
泠清坐在床沿，看着他熟睡的侧脸，眼底的情绪复杂难辨。
有些心思，还是烂在心里比较好。
至少这样，他还能像从前一样，做沈青心中最好的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