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我是否可以去看看那个江老头的尸首?”沈月陶隔着窗户,带着试探问道。
张超没有直接答应,只是沉默了片刻,随后从怀中取出一个黑色的小瓷瓶,轻轻放在窗台上。
“这是我新做的,沈小姐或可用得上。” 话音未落,他人已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之中,不见了踪迹。
“哎……” 沈月陶看着空荡荡的窗外,拿起那瓶尚带着余温的伤药,叹了口气。
这个穿书女子的身份,真是处处受制,憋屈得很啊~~~
然而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沈月陶还沉浸在睡梦之中,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骤然压下的阴影惊醒。她迷迷糊糊睁开眼,赫然看见太子赵珩和张超如同两尊门神,面色凝重地站在她的床前!
“啊!” 沈月陶吓得一个激灵,瞬间睡意全无,猛地坐起,紧紧捂住身上的锦被,声音都变了调:“你、你们……我是犯天条了还是我家被屠满门了?!至于这么早来堵我被窝吗?!”
赵珩眉头紧锁,没理会她的胡言乱语,语气急促:“你快些起身,跟我们去一个地方。”
沈月陶惊魂未定地看向站在赵珩身后的张超,用眼神询问。张超微微颔首,低声道:“是关于那个江老头。”
好人啊!办事效率真高!还以为会拒绝自己。
沈月陶心里刚赞了一句,就听赵珩不耐地催促:“动作快些!再晚恐怕就看不到了!”
尸体,又不会跑!
沈月陶心里吐槽,但见两人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也不敢耽搁,胡乱套了件外衫,头发随意一挽,找了顶纱帽戴上,便跟着他们急匆匆出了门。
那处院落位于北宫最偏僻的角落,终日少见阳光,墙壁上爬满了湿滑的青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刺鼻的醋味混合着若有若无的、更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
“用泡了醋汁的湿布捂住口鼻。”
即使按照吩咐用浸了醋汁的湿布捂住口鼻,那股难以形容的怪味依旧无孔不入地钻进鼻腔,沉闷、阴湿,仿佛置身于某个被遗忘的幽暗地窖。
然而,当那覆尸布被掀开时,沈月陶倒吸一口凉气,连连后退几步,差点撞到身后的张超。
系统!系统你出来说话!
她在内心疯狂呐喊——我穿的不是小甜文吗?!怎么整得跟玄幻惊悚文一样了?!
一万句“我艹”也不足以表达她此刻崩溃又惊悚的心情。
她亲眼看到白布下面的尸体又肿又大,隐约还能见与自己还有几分像,揭开白布后,像是开了超级衰老键,迅速干巴褶皱,成了七旬老奶的模样!!
当年楼兰美女是怎么干瘪的,这玩意就跟那差不多了。
“这这,这这这……” 极致的惊骇让她语无伦次,双腿发软,不受控制地向前跌去。
褶皱的脸越来越近。
“啊!”
一左一右两只有力的手臂及时架住了她几乎瘫软的身体。赵珩和张超一左一右扶住了她,两人的脸色也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小心。”
耳畔传来张超压抑着震惊和疑惑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隔着一层水幕:“……原本是那江老头的尸身……昨夜看守的人说闻到一股异香……最早发现时,尸身竟变成了与你有几分相似的女子模样……然后便开始急速衰老……叫你过来时,便成了这般……”
忽远忽近的声音如同重锤,一下下砸在沈月陶混乱的神经上。脑海中仿佛有无数凄厉的女性尖啸声炸开,尖锐得几乎要刺破耳膜!
一股陌生的、撕心裂肺的绞痛从腹部深处猛地传来,不同于之前心脉的剧痛,这一次,更像是某种维系着她的、至关重要的东西被硬生生从体内剥离,留下一种令人恐慌的空洞和坠落感。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沈月陶无意识地呢喃出声,双手痉挛般地捂住小腹,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
刚穿书时,好像有过这般感觉。可自己是个32岁追星女,母单多年,哪来的孩子。
“你还未嫁人,你哪里来的孩子?!” 赵珩闻言浑身剧震,难以置信地低吼,他用力晃了晃沈月陶的肩膀,“沈月陶!清醒一点!看着我,清醒一点!你不是她,不是她——”
然而沈月陶已经听不见了。
鼻腔里是臭味与酸味混合糜烂的味道,眼前是那具诡异变化的干尸,耳中是无数冤魂般的尖啸,体内是剜心剔骨般的空痛……这一切交织成一张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网,将她牢牢缠裹,拖向无尽的黑暗深渊。
她最后看到的,是一双惊怒与意外的眼眸,还有最后的流露出的笑意。
——我等你来找我。你是谁?
随后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张超,查,去查清楚,她以前和哪些异性接触过,查出她准备相看的对象是谁。”
太子赵珩说出那句话时,嘴角的弧度从未有过的大。
细看那眼眸,便会发现笑意未达眼底,仅仅看一眼,便同坠入一片冰冷刺骨的寒潭。
越是如此,越让熟知他性情的张超感到毛骨悚然。
“是,殿下。”
张超站在原地,看着赵珩打横抱起昏迷不醒的沈月陶,越走越远。
太子挺拔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冷硬,动作却很温柔,太不像他自己了。
尸首的样子不再变化。
一个令人周身发寒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沈小姐是不是被人顶号了?或者中邪了,不然这一切根本无法解释!
张超狠狠晃了晃头,试图将这些荒诞不经的念头驱散。他的职责是护卫与查案,不该沉溺于这些神鬼怪力之想。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那具已然变成老妪模样的尸体上。他亲自上前,仔细检查。随后,他召来了东宫信赖的、经验丰富的老仵作。
“剖开。”张超的声音在阴湿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冷静。
老仵作依言行事。
尸身被剖开,肺部确有积水迹象,与之前判断江老头是不慎落水溺水而亡的结论一致。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发现,这具女尸确实是已经历了数十年的风霜侵蚀,油尽灯枯,因力竭而坠河身亡,几乎没有挣扎便溺亡了。
这便是两起案子。
如果尸身被人换了,谁又有这个能力在东宫犯下这样的事?
至于那个江老头变成老妪尸首的事,只是殿下要张超故意说出来试探沈月陶的。荒诞诡谲之下她易暴露人心。
这种荒诞的事,没有人会信。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