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点内,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几人压抑的呼吸声。连续一个月的坚守,耗尽了每个人的心力,连最严谨的林倩,也在疲惫的侵袭下,意识有些模糊。
然而,长期临床养成的、对生命体征近乎本能的敏锐,让她即使在讨论中,也捕捉到了那一丝极其微弱的变化。
不是仪器警报,也不是明显的动作。
是一种……感觉。一种生命磁场从沉寂到泛起微澜的、难以言喻的感应。
林倩猛地回头,视线第一时间投向病床。
就在那柔和的灯光下,她看到——那双紧闭了整整一个月的眼睛,此刻,竟然睁开了一条细缝!
那眼神有些迷茫,有些空洞,仿佛隔着一层薄雾,在努力地辨认着这个世界,眼角还有泪水滑落。但毫无疑问,他醒了!
巨大的震惊和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冲垮了林倩所有的疲惫。她几乎要失声叫出来,但残存的理智让她死死咬住了嘴唇。她怕,怕这只是一个幻觉,怕稍大的声响就会惊走这好不容易归来的魂魄。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伸出手,轻轻推了推趴在床边浅眠的小雅。
小雅睡得极不安稳,被轻轻一推便惊醒过来,迷茫地抬起头,眼中还带着未散的红肿和惊恐。她看向林倩,用眼神询问。
林倩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她,看向病床,看向李默。
小雅的心猛地一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不敢置信的期盼,缓缓转过头。
她的目光,撞进了那双微微睁开的、带着些许恍惚却无比熟悉的眼眸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小雅整个人都僵住了,呼吸停滞,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生怕眼前这一幕只是自己过度思念产生的幻影。
她看到,李默的目光缓缓移动,落在她的脸上,那眼神里的迷雾似乎散开了一些,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的情绪——有疲惫,有歉意,有温柔,还有一丝……失而复得的眷恋和眼角滑落的泪痕。
然后,她看到了。
看到了他苍白干裂的嘴唇,极其艰难地、微弱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勾勒出一个浅得几乎看不见,却瞬间点亮了她整个灰暗世界的笑容。
“……默……哥?”
一个颤抖的、带着哭腔的、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从小雅的喉咙里溢出。
这一声细微的呼唤,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惊动了医疗点内的所有人。
秦白术猛地睁开眼。
姜衍抚须的手顿住。
另外九位女博士几乎同时抬起头。
所有的目光,在这一刻,齐刷刷地、充满了无尽期盼与紧张地,聚焦到了病床上那个睁开了眼睛的男人身上。
医疗点内,落针可闻。只有那生命监测仪上,原本平稳的曲线,似乎因为李默这细微的努力,而泛起了一圈激动人心的涟漪。
他醒了。
他真的醒了。
几人泪眼婆娑,秦白术更是激动一步跨越到李默身前,一边把脉一边惊呼:“奇迹啊!奇迹……,脉象无碍,然身虚体弱,但三魂七魄已归,六神有主了!。回来了!默首领回来了!苍天有眼呐!”
林倩听完,立马吩咐道:“快!营养液挂上!通知厨房,准备流食。”
于是众人又开始新一轮忙碌。李默醒来的消息不胫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