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历凛冬月雪绒花日,雪下得没头没尾,仿佛老天爷把装雪的口袋捅了个窟窿,漫天漫地都是白,连空气里都飘着细碎的冰碴子,吸进肺里能凉到人心口。
冰晶龙宫盘踞在雪域之巅,平日里倒像块剔透的大冰糖,这会子被雪裹得严严实实,活像个被孩子丢在门外的巨型糖糕。
宫门外忽然炸开一声脆生生的大喊,穿透力极强,愣是盖过了风雪声:“父皇!父皇!快出来 —— 我把风仔带回来啦!”
雪团裹着件白狐裘,领口的绒毛被她蹭得乱糟糟,衬得一张圆脸红扑扑的,像刚从灶上揭下来的糖蒸酥酪。
她攥着个金发少年的手腕,小短腿倒腾得飞快,靴子踩在雪地里,发出 “咯吱咯吱” 的声响,那动静听着就带劲儿。
被她拽着的少年便是司徒风华,一头金发在雪地里亮得扎眼,跟撒了把碎金似的,最奇特的是那双眼睛,上半瞳孔是浓得化不开的翡翠绿,下半瞳孔是暖融融的琥珀金,瞧着竟比龙宫的冰晶还要剔透几分。
龙皇嬴玄苍刚掀开宫门的水晶帘子,就见自家闺女跟只炸毛的小麻雀似的扑过来,白嫩嫩、胖乎乎的小手抓住他的袖子晃个不停:“父皇你快看!风仔可厉害了,能教那些没灵根的人修行!阿阇黎说他是个好苗子,您就把他留下呗?往后我和苍霆哥哥跟他一起听阿阇黎讲课,练功也有人陪啦!”
被点名的央金梅朵此时一身圣洁的僧衣立在暴雪中,仿佛暴雪雕刻而成,散发着圣洁的佛光。
她悄悄给龙皇的神识传音。
“龙皇,此子乃是神风之灵所化,集天地日月精华,是此方世界第一位自然神只。应是当年风之神族遗落此境的血脉。你若收留他,必会给你族带来祥瑞,就如小帝姬。”
龙皇闻言,两眼一亮。
司徒风华上前一步,姿态端方却不显得拘谨,开口时声音清朗朗的,像雪后初晴的风:“龙皇陛下,弟子承蒙央金梅朵阿阇黎不弃,已入其门下。如今愿将巫力之法公之于仙界,也盼能长伴小帝姬与小皇子左右,一同跟随阿阇黎修行,还望陛下应允。”
龙皇低头瞅了眼雪团那双亮得能映出雪光的眼睛,又抬眼扫过司徒风华 —— 这少年身上的神力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再加上有央金梅朵的背书,他当即大手一挥,干脆利落:“成,留下吧。往后跟着阿阇黎好好学,跟雪团、苍霆一道长本事。”
没几日,司徒风华的名声就在仙界传得沸沸扬扬。
那些天生没灵根的,往日里只能蹲在仙门墙外,眼巴巴瞧着别人御剑飞行、吞吐仙气,如今听说有法子能修行,连夜扛着铺盖卷就往龙族赶,把龙宫门外的雪地踩得乱七八糟。
司徒风华倒实在,一点没端神的架子,也没忘了央金梅朵 “传艺需尽心” 的嘱咐,手把手教他们感知体内的巫力,连 “凝神的时候别总琢磨晚上吃什么” 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嘱咐到了。
看着先前蔫头耷脑、跟霜打了的草似的人,渐渐能让巫力在指尖冒个小火花,司徒风华眼底的笑意都软了几分 —— 这倒也不算辜负阿阇黎的期望。
苍霆是雪团的双胞胎哥哥,性子跟炮仗一般,一点就炸,偏生护妹护得紧,自打司徒风华入了师门,他就多了个 “切磋对象”。
每日跟着央金梅朵学完功法,哥俩总要找片空地比划两下,苍霆的雷电噼里啪啦,司徒风华的风轻飘飘却带着劲,雪团就在一旁当裁判,时不时还喊两句 “苍霆哥哥你劈歪啦”“风仔,你让着他点嘛”,三人闹作一团,倒让雪域神山的清冷添了不少热闹。
先前央金梅朵就带着他们在雪域神山选址,要建仙界第一座神女宫。
那地方是真冷,哈口气都能冻成冰碴子,风刮在脸上跟刀子割似的,可三人半点没怵 —— 毕竟是跟着师父做事,哪能喊苦。他们可都是背负着早日回归娑婆世界的心愿呢!
苍霆虽然不像林昭昭保有前世的记忆,但为了保护妹妹,他还是很认真修行。扛着比他人还粗的木材,哼哧哼哧往前走,脸憋得通红,仍然不服气地从山下一路扛到山顶。
司徒风华挥挥手就能召来一阵风,把场地扫得干干净净,连片雪花都不剩。
雪团则指尖凝着寒气,一块块冰晶在她手里拼搭成宫殿的架子,嘴里还碎碎念:“这么拼会不会更结实?要是塌了,师父该说我们毛躁了。”
三人的血脉本就自带神力传承,再加上央金梅朵因材施教,往日里啃半天都摸不着门道的功法,如今师父一点就通,进步快得能惊掉人的下巴。
这天修行结束,央金梅朵单独把雪团叫到挂满冰棱的山洞里,洞内静得能听见冰棱滴水的声音,她眼神沉得像深潭:“雪团,你前世与凌宸仙帝的因果,也该清了。”
雪团心里一揪 —— 她怎会忘?凌宸为了复活她,在娑婆世界扛了万万年的秽气,这份债,她记了一辈子,师父此前也隐约提过几句。
“阿阇黎,我知道。”
“只有你能挡下太极天的天魔邪军,帮凌宸坐稳仙帝之位,才能了却这份因果,与这方世界彻底撇清关系。”
雪团猛地抬头,眼里亮得像燃着一簇火:“我一定好好练!不辜负师父的教导,到时候肯定能成为雪月神女,护着太极天!”
她奶声奶气的话音刚落,洞外就传来脚步声,苍霆冲了进来,拍着胸脯保证,声音大得震得冰棱掉了两根:“妹妹你放心!到时候我跟你一起上,那些天魔邪军要是敢来,我一雷一个准!谁敢动你一根手指头,我劈得他连亲妈都不认!师父也说了,咱们师兄弟就得互相帮衬!” 司徒风华也跟了进来,语气稳得让人安心:“师父常说‘大道需同行’,不管是练功还是打架,我都陪着你。咱仨一起,没什么解决不了的。”
雪团看着他俩,心里暖得跟揣了个小火炉,使劲点头:“好!咱一起努力,不让师父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