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山门前,吴升和顾青泉简单道别。
吴升表示等处理完青云宗的事情,会去顾家拜访。顾青泉认真点头,虽然不舍得分开,但她心里清楚,自己必须更加努力修炼才行。吴升的实力进步太快,如果自己不拼命追赶,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来的路上,她好几次想问吴升决定去哪所武道学院,但最终都没敢问出口。
她自己目前只收到了漠寒长青武院的邀请,选择面很窄。
但她暗下决心,不管吴升最后选择去哪里,她都要想办法考过去。绝对不能让他一个人去别的学院。
否则她简直不敢想象会有多少优秀的女生围着他转。
仅凭过去几个月的邻居关系,可不足以保障什么。
“绝不能让别人抢走他。”顾青泉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脸上却尽量保持平静。
顾家叔侄离开后,等在山门处的青云宗长老周宇迎了上来。
他看着吴升,心情十分复杂。
上次他带着徒弟赵乾想去“指点”吴升,结果赵乾手腕被断,吴升却毫发无伤。
这次再见,吴升的气质似乎更加沉稳,而且他注意到吴升手中提着一柄长剑。
周宇记得吴升以前擅长用枪,现在却换了剑器。
这让他不禁暗叹,天才的适应和转变能力果然非同一般。他收敛心神,对吴升做了个“请”的手势,语气客气中带着一丝郑重:“吴升小友,宗门已备好茶点,请随我来。”
吴升跟着周宇长老踏上通往主殿的石阶,身影逐渐远去。
而山门附近聚集了不少青云宗弟子,他们看着吴升的背影,心情各异。
作为传统宗门的弟子,他们向来有些瞧不起所谓“走仕途”的武者,认为真正的修行应该远离俗务,在宗门中一心向武。
那些加入官方机构的人,在他们看来,难免沾染上官场习气,修行也会被杂事耽搁。
然而,吴升的情况却让他们感到尴尬。
吴升是长青武院的正统学生,现在更是担任会长职务,据说还考入了镇玄司,是名副其实的“仕途”中人。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忙碌于各种事务的同时,实力却强得离谱,甚至能被宗门以礼相待,邀请前来。
事实摆在眼前,这些弟子们也不傻,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挑衅。
他们很清楚,宗门高层现在有意与吴升交好,谁要是看不清形势,那就是自找没趣。
同时,大家也多少存着点看热闹的心思。
想知道赵乾师兄这次会是什么下场,也希望吴升能下手轻点,别把赵乾打击得太狠。
在人群里,有两个吴升可能有点印象的人。
罗谭和王玄山。
他们是漠寒长青武院高中部的前任会长和副会长,以前和吴升有过竞争,罗谭还输给过吴升。
罗谭看着吴升走远,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王玄山,低声道:“你说你无不无聊?大老远从武院跑到宗门来,就为了看吴升现在有多厉害?他再厉害跟你有什么关系?有这时间不如多练练功。”
王玄山听了,没好气地回敬道:“你好意思说我?那你为什么在这儿?”
罗谭假装没听见,目光飘向别处:“我?我碰巧路过而已。”
王玄山懒得跟他争辩。
两人沉默地跟着大部分弟子,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也朝着主殿方向走去。
走了一会儿,罗谭还是没忍住好奇心,又小声问王玄山:“哎,你说……他现在体魄得有多少了?1500?1600?总不能快到1800了吧?”
王玄山白了他一眼:“你问我,我问谁去?想知道你自己上去试试啊。”
罗谭被噎了一下,嘟囔道:“我又不傻。”
他可不想自讨没趣。
王玄山撇撇嘴,心里其实也同样好奇。
吴升这家伙,进步速度简直不像同龄人,这让他们这些曾经的同辈竞争者感到压力巨大。
……
片刻后,吴升跟随周宇长老,来到了青云宗山腰处的一片开阔演武场。
站定脚步,吴升目光平静地扫视四周。
眼前是连绵起伏的九座山峰,山势雄奇,云雾缭绕其间。
山峰之间,有数道造型古朴的廊桥相连,如同纽带将整片山脉融为一体,确实营造出一种超然物外、潜心修行的独特氛围。
演武场本身由大块青石板铺就,十分宽阔,边缘处建有供弟子休息和存放器械的屋舍。
身后则是依山而建的层层殿宇楼阁,飞檐翘角,显示出宗门的历史底蕴。
“是一个好地方。”吴升在心中客观的评价。
而周宇长老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吴升小友,一路舟车劳顿,想必也有些疲惫。不如今日先稍作休整,切磋之事,安排明日进行可好?”
吴升收回目光,微微摇头:“不必麻烦,早些解决为好。”
周宇长老心中暗自叹气,知道劝说无用,只能苦笑着点了点头,随即侧身让开,对着身后几米外早已按捺不住的赵乾说道:“徒弟,既然吴会长无需休息,你与他的切磋,现在便可开始。”
赵乾闻言,立刻大步流星地走到吴升面前。
他手中紧握的长剑,剑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昂首挺胸,声音洪亮,带着十足的自信:“吴会长!上次败给你,我认!但那不过是我一时分心!后来我去武院寻你未果,又知你在天星山庄清修,不便打扰!”
“但今天你敢来我青云宗,我敬你是条汉子,不是那种赢了一次就躲起来的懦夫!”
他刻意提高了音量,确保周围渐渐聚拢过来的弟子都能听清:“不过,你也只能赢我一次!现在的我,早已今非昔比!”
“我的体魄,已达1860点!”
“我之所以明明白白告诉你,就是因为我有绝对的自信,这次绝不会再输给你!”
周围的青云宗弟子们听到“1860点”这个数字,不少人都露出惊讶和赞许的神色。
这个体魄数据在年轻弟子中确实相当出色,意味着赵乾这段时间的苦修没有白费。
赵乾说完,侧身让开,伸手指向演武场一侧那座醒目的公开擂台,朗声道:“上次在你们平远市长青武院,我公开输了,我认!”
“这次,就在我青云宗的擂台之上,我赵乾,正式向你发起挑战!”
吴升面色平静,只是简单回应:“好。”
再看赵乾带着吴升,在一众弟子的簇拥下,朝着擂台走去。
周围弟子们的表情大多复杂,窃窃私语声中,并不完全看好赵乾。
原因很简单,吴升能被天星山庄接纳,本身就证明其天赋和实力得到了极高认可。
加上他经历过的实战考验肯定比埋头苦修的赵乾丰富得多。
即使赵乾体魄数据占优,但真正的胜负,尤其是擂台较量,经验、技巧和心理素质同样至关重要。
混在人群中的罗谭,听到赵乾报出的1860点体魄时,心头一震,低声道:“这家伙……体魄确实强得离谱。”
旁边的王玄山也默默点头,语气凝重:“嗯,这个数字已经超过我们了,单论体魄,我们俩确实不是他的对手。”
如此看来,赵乾也并非毫无胜算?
至少在场面上,应该不会像上次那样狼狈了吧?不少人心中生出这样的期待。
不过一两分钟,众人便来到了那座公开擂台前。
擂台呈正方形,边长约两百米,由坚硬的青罡石砌成,表面刻有加固阵法纹路,规模算得上是中型偏大。
擂台战虽然不同于野外实战的诡谲多变,更讲究规则和正面较量,但能在这种相对公平的环境下取胜,本身也代表了扎实的功底和临场应变能力。
赵乾深吸一口气,率先跃上擂台。
强烈的自尊心让他无法容忍再次的失败,他双手紧握剑柄,将长剑竖于身前,剑身因力量的灌注而发出细微的嗡鸣。
他紧盯着缓步走上擂台的吴升。
吴升站在他对面,左手自然下垂,握着连鞘的长剑,神态依旧从容。
赵乾目光灼灼:“拔剑吧!这一次,我绝不会输!否则我赵乾无言面对宗门!”
说话间,他的眼神不自觉地瞟向擂台不远处的一座阁楼。
那阁楼高约六层,建造得颇为气派。
在第五层的栏杆边,隐约可见两道身影静静站立,俯瞰着擂台。
看到那两道身影,赵乾的拳头握得更紧,眼中闪过决绝。
他猛地收回目光,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吴升身上,胸腔鼓起,发出一声暴喝:“来战!!!”
“……”
吴升听见赵乾那声几乎破音的怒吼,目光平静地掠过擂台边缘的周宇。
他能清晰看到周宇眼中那份藏不住的忧虑,甚至有一丝近乎恳求的意味。
周宇身为长老,眼力自然毒辣。
两个晚辈之间的实力差距,他心知肚明。
只是有些话,身为师父,难以亲口说出,去浇灭徒弟那股拼命的劲头。
吴升心下明了。此战若胜,可得青云宗三十日练功房使用权,这是宗门极少对外开放的资源。外加一笔以青云宗名义捐给天星山庄的厚礼。人情、实惠,皆在于此。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现实如此。
“罢了。”
他淡淡瞥了一眼气势汹汹的赵乾,右手五指如弹琴般依次搭上剑柄,缓缓发力。
长剑出鞘,无声无息,唯有冰冷的剑锋在日光下折射出一点寒芒。
他握剑的姿势极其稳定,眼神古井无波。
“开始!”周宇的声音干脆利落,不带丝毫感情。
“开始”二字如同点燃了炸药桶!
赵乾周身肌肉瞬间绷紧,1860点体魄蕴含的狂暴力量轰然爆发!
他脚下发力,青罡石地面被踩出一团气浪,整个人像一头被激怒的蛮牛,裹挟着恶风直扑吴升!
没有花哨的起手式,手中长剑抡圆了,带着一股要将面前一切劈成两半的蛮横气势,当头狠斩而下!
剑未至,那凌厉的罡风已经压得人呼吸一滞!
吴升没有硬接。
就在剑锋即将临头的刹那,他脚步看似随意地向左后方滑开半步,身形如鬼魅般飘忽。
长剑带着刺耳的破空声,擦着他的衣角狠狠劈落在擂台上!
“轰!”
一声闷响!
坚硬的青罡石台面被劈出一道清晰的剑痕,碎石飞溅!
这一剑的力量,让台下观战的弟子们眼皮直跳。
“躲?!”赵乾双目赤红,一击落空,毫不收力,借着劈砍的势头腰身猛拧,长剑由竖劈变为横扫!
剑光如一道惨白的匹练,拦腰卷向吴升,速度更快,力量更猛!
这一扫,范围极大,几乎封死了吴升左右闪避的空间,逼他硬撼!
吴升依旧没有出剑对攻。
眼看剑锋及体,他手中长剑才倏然递出,剑尖并非直刺,而是精准无比地点向横扫而来的剑身中段!
“叮!”
一声清脆却短促的金铁交鸣!
赵乾只觉得剑身上传来一股诡异刁钻的劲力,如同泥鳅般滑不留手,让他势在必得的一扫不由自主地偏向一旁,再次斩空!
强大的惯性让他身形都晃了一下。
“好……好强的卸力技巧!”台下有眼力的弟子倒吸凉气。
赵乾那狂暴的力量,竟然被如此轻描淡写地引开了?
罗谭看得瞳孔微缩,低声道:“这吴升……对力量的控制,已经到了入微的地步。赵乾的力量在他面前,显得太糙了。”
王玄山紧抿着嘴,没有回答,但紧握的拳头显示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擂台上,赵乾彻底陷入了狂怒!
他感觉自己每一拳都打在棉花上,那种无处着力的憋屈感让他几乎发疯!
“吼!”
他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不再讲究什么章法套路,完全凭借强横的体魄和一股狠劲,对着吴升发动了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劈、砍、斩、扫、撩!
一剑快过一剑,一剑重过一剑!
长剑在他手中化作一片模糊的剑影,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从各个角度疯狂地攻向吴升!
擂台上剑风呼啸,卷起尘土,青石地面不断被劈砍出新的裂痕和凹坑,碎石四处迸射!
赵乾的每一次踏步都沉重有力,整个擂台仿佛都在他的攻势下微微震颤!
他就像一头不知疲倦的凶兽,要将眼前那个始终平静的身影彻底撕碎!
然而,面对这足以将寻常七品武者瞬间撕成碎片的狂暴攻势,吴升的身影却如同暴风雨中的礁石。
他的移动幅度极小,往往只是微微侧身、滑步、后撤,每一次都恰到好处地避开剑锋的最强点。
他手中的长剑多数时候都低垂着,只有在必要时才骤然抬起,或格、或引、或点,每一次与长剑的碰撞都发出或沉闷或清脆的响声,总能将赵乾凶猛的力道巧妙化解或引偏。
他始终没有主动进攻一次,就像是在耐心地观察,又像是在……陪练。
这种绝对的静,与赵乾绝对的动,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台下的弟子们从一开始的惊呼,渐渐变成了寂静,每个人都屏住呼吸,被这诡异而震撼的一幕所慑。
他们能感受到赵乾攻击中蕴含的可怕力量,但也更清晰地看到了吴升那种举重若轻、深不可测的从容。
……
不远处,六层阁楼的第五层栏杆边,两道身影并肩站立,目光投向下方烟尘弥漫的擂台。
其中一人看着赵乾那状若疯虎、攻势凌厉的身影,微微点了点头:“你弟弟,不错,这股拼劲,有我们赵家的样子。”
另一人闻言,却发出一声毫不掩饰的冷笑,语气带着刺骨的讥讽:“不错?呵。一个需要对手处处忍让、手下留情才能维持体面的可怜虫,也配得上‘不错’二字?到头来,不过是活在别人怜悯下的废物。”
他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先前那人脸色有些尴尬,干咳一声,试图缓和气氛:“业坤,话也别说得这么重。乾儿他还年轻,心高气傲些也正常,再多历练几年……”
被称作赵业坤的身影脚步一顿,缓缓扭过头:“年轻?那站在他对面的吴升,吴青令,年纪很大吗?”
对方被这眼神看得一窒,讪讪道:“……那倒不是。”
赵业坤显然懒得再在这个问题上多费口舌,他迈开步子,径直朝着下楼的阶梯走去,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传遍整个楼层:
“卫抚远!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