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唱的投入,好像又回到了刚步入社会后那段辛苦支撑的时光。
“那个你呀,要做会发光的大人啊。”小满泪水慢慢滑落,这哪是送给冯保的,这分明是自己在努力地舔舐自己的伤口。
弹的并不是多好,但唱的实在真挚。青娘暗暗记了下来,她从未听过这样的词曲,说不得以后能凭着这个多挣些银钱。
冯保用手捂着额头,挡住了半边眼睛。
唱了一首小满还不过瘾,但她一时间想不起别的谱子来了,只随意地拨了拨弦,意犹未尽地把琴还给了青娘。
“谢谢姐姐,今日便到这了吧,多少钱,我结给您。”小满说。
“今日唱了十支曲,五钱银一曲,你给我五两吧。”文娘说。
今日这钱赚得最为轻松。
小满点头,摘下自己的荷包,低头翻找。冯保已扔了块银子给她,把她打发了。
终于翻找到银票的小满口齿粘糊的说,“说好了我请哥哥的,如何让哥哥掏钱。姐姐,拿这个。“
青娘已经开门走了。
“你喝些茶,我再让小二送一壶浓茶来。”冯保说,“醒醒酒,好回去了。“
“这不是有绳铃可以叫他吗?何必亲自去?”小满指着绳铃说。
冯保犹豫一下笑了,说:“我要去更衣。“
“哦。“小满一下子便领会了意思,有点不好意思,“那你去吧去吧。”
小满这时才觉出这个酒确实是有些后劲。她喝了杯茶,打算等冯保回来她也去方便一下。
小满用单手托着脸颊,享受着外面的风,看着远处的青山绿树。
风吹在脸上还是很惬意的。
门响了,她并未回头,只是随意地问了一句:“这么快呀,离这边很近吗?”
没有人回答她。也没有走近的声音?
小满奇怪了,转脸朝门口去看。一个穿着黑色劲装,戴着斗笠的男子正站在门口。
斗笠遮住了眉眼,露出了下半张脸。小满说不上哪里很感觉很熟悉,她慌忙从榻上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这是我定的雅舍,请问你是是走错屋子了吗?”
“你不是被卖进秦国公府了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给别人唱小曲?你如今到府过得怎样的日子,快与我离了这里。”男子说。
“啊,你是谁?”小满两步走到他近前,颤声问道:“你,你可是徐子健,徐家哥哥?”
“倒算有良心,还记得我。”来人说完把斗苙摘了,挂在脑后,露出了一张颇有些沧桑的脸来。
“快,与我离开这里。总不至让你靠卖唱过活。”徐子健拉着她的胳膊不容分说的就要带她往门外走。
“你等一下你等一下。”小满赶紧叫停,“你误会了,我还在秦国公府,今日只是外出游玩,并不是什么卖唱的。你坐,我倒杯茶给你,你与我说说,这些年你都在哪里,日后要多多见面啊。”
“你如何会与太监混在一处?我认得那个人,最是心狠手辣,心思更是难测,吃人不吐骨头。不论什么因由,日后切记远离了他,可记得。”
小满没说话。
“你还是如此,同情别人,别最后又坑害了自己。“徐子健急道。
“你莫急。他不是。”小满想说她不是那样的人,但明显徐子健不会信,“他对我不会。你放心。”
“你呢,你在何处,我日后去哪里寻你?”
“我当年被几次易手,最终跟了现在的主子。我们马上就要启程往雁门关外去了。今日便是饯行酒。“
“什么,要去那样远?几时回来?”
“未有归期,说不得埋骨于那处了。”徐子健说。
小满哭了起来,刚刚遇上,便又要告别。
“子健哥,我如今有些银钱,不若我帮你赎了身可好?”
徐子健闻言笑了,“好人有好报,看来你日子过得不错。我已是自由之身了,跟着主子,为的是心中的一个信念。”
门外脚步声响起,徐子健用口型说了句保重,转身便走。
小满把荷包从腰上摘下塞进徐子健手中。
“子健哥哥,便留个念想吧。”小满给他行了个礼,“当日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徐子健并未回头,晃了晃手中的荷包开门走了。
“刚刚是何人?”冯保进来问。
“走错屋子了。保哥,我也去更衣。”
冯保让开门口,与她指了方向。
小满方便完回来,走了一圈,并未看见徐子健,还有与他同装束的人,想是在下面的大厅里。
“二位客官,前面码头已到,二位是否要下舫。”小二来询问她们。
“几时了?”
“未时两刻了。”
已经一点半了,得赶紧回去了。
“保哥,咱们回去吧。”小满摸了摸腰下想要会账,结果摸了个空。
冯保并不揭穿她,只说:“我已会过账了,便回去吧。”
“哦。”小满点头,跟在他身后下舫去了。
回去的路上,小满心中莫名难受。
她想起了沈越追的人就是这副打扮,不知道有何关联,什么样的信念宁愿让他去那么荒凉的地方。
因不愿被冯保看见,她趴在了小桌子上。随着车行晃晃悠悠,慢慢睡着了。
冯保脱了外衣,盖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