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身契的先生吗?”小满有些丧气。
“你,你莫不是打算赎身了?”小桃着力平静地问她。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小满笑着看她,环抱住她说:“父母家人都来了,看着也是成个好的。他们现今过的日子不大好,我想着赎了身,买座大点的院子,帮衬着他们点,一起好好过日子。”
“咦,你赎身后留在京城,不回乡吗?”小桃明显开心了起来。
“不回乡。父母会做些吃食,摆个小摊也勉强能度日。我那个爹,呃,虽说子不言父过,但是他真不是块种地的料,回乡就算勉强买上几亩地,估计也落个吃不饱肚子的结果。弟弟们还太小,派上用场最少还得七八年。还不如留在这里。”
“对对对,近些年就怪了的,不是旱就是涝,要么夏天热死人,冬天冻死鬼的。三头五年,还来一场蝗灾。回乡种田,真的不是最好的选择。你打算在哪里买宅子啊?缺多少银子,我攒了大约六十两,你若是要用,我给你拿。”
“小富婆啊,你竟攒了这许多家底。”小满笑道。
“大少爷书房往来的贵人多,出手阔绰,打赏的多些。我日常花用的少,就攒下来了。”小桃解释了一声。
“小桃姐姐最好了。”小满倚在她身上。
月儿照在阶上,一片霜白。
把两人笼在其中,染成了玉色。
“赎身该怎么说啊?”
“这事不能你自家说,要让你娘进府,先求见吴嬷嬷,再请主子示下。”小桃说。
小满点头,那还得等上两月,她那腿一时半会还是走不了路。
“不过,你照顾着三位少爷,现在连公主都来了。我看后院的水池都快挖好了,你这会儿子要走,不知道主子会不会生气。”小桃说,生气倒不要紧,怕的是不放人。
“做事得有始有终。”小满点头,“总要过完这个夏日,教会了少爷们游水了再说。”
“你的身契虽说在公中,得找吴嬷嬷,但是你毕竟是四房出身,或许你先找四太太透个话,看四太太怎么说。”小桃给她出主意。
小满点头,这个主意极好。
四太太这个人不但有担当,还有脑子。且心胸宽广。
第二日早上照例有姚太监带来的早饭吃。
这次竟然是米线。
小满最爱吃这种汤汤粉粉的东西了。
她挑了一小碗米线,里面还煮了香菇。鸡汤底,很是鲜美。
吃了一小碗,鼻尖都有些冒汗。
她吃完走出茶炉房,一下子就撞见秦翊进来。
“殿下。”小满给他行礼。
秦翊看着她红扑扑的脸,心扑腾扑腾直跳,刚想张嘴问她可喜欢今早的吃食,这是云南那边刚进献的,被他抢先要了不少,若是喜欢就多煮几回与她。
正巧这时小桃抱着一个青色瓷罐进来了。
“殿下。”小桃见礼。
秦翊心中失望,点了点头,往书房里去了。
紫燕深吸口气,跟着往书房去了,心里暗骂,来这么早做啥。
这个地方实是不能待了,不然迟早累死在这里不说,巴不上主子,爬不上去,纯属浪费时辰。
“这是黑芝麻粉,你今日开始调上水喝。每日里最少喝三次,待你喝完了再与我说,我再给你。”小桃把罐子递给小满。
“这一大清早的,你从哪里弄来的?”小满真是佩服死这个人的执行力了,话是昨晚才说的,东西是早上就有的。
“倾二管事那里有。我去找他拿的。他说这个指定能有用,喝上半年,你的头发就能和黑缎子一般了。”
小满道谢后接过,交给芸娘了。
翊殿下都来了,她还不进去工作,那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
小满进了书房,秦翊已经坐在案前开始抄录起来了。
“小满,这是书单,你先找与我吧。”秦翊递了张单子给她,借机端详了端详她的发。
今日小满梳了小垂髫发型,上面梳了个小髻,只插了几朵比铜钱大不了多少的粉白绒花,多余的发,垂在颈侧,分别用淡粉色的发带结了两股小辫。
她又修剪了流海,这次比较成功,空灵灵的,有点空气流海的意思。
哪个姑娘不爱美,小满是前几天看见大少奶奶身边一个丫鬟梳了这个发式,觉着好看,今日也梳了一个。
她穿了件新做的粉色交领小衫,下面搭配青色挑线裙子。
看着就清爽,已经有了初夏的气息。
“小满姑娘几日未见,清减了。”姚太监从外面进来和她开了个玩笑。
小满笑着回敬:“夏日来了,先减衣裳再减肉。实是不行,减减眼睛。”
也就一天没见,就说自己瘦了,这是透视眼吧。
秦翊猝不及防地笑了。
姚太监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平日里软乎乎包子样的人,变成了个小刺猬。
小满搬了梯子开始找书。
秦翊来得太早,小桃还没开始打扫卫生呢。
此时紫燕帮着研磨,小桃扫灰除尘,给鱼儿喂食,忙得不亦乐乎。
秦翊抄了一会儿,搁了笔,做出了要去茅厕的样子,姚太监侍候他去了。
“你去问问,宫中可有养发的丹丸?”
“养发?”姚太监实是不知道如何会有这个话题被提出。
“咳,我看小满发软,且有些稀黄,宫中应有养发的滋补之物吧?”
“有。”姚太监虽然是他的大伴,但是和宫女相处的时间也不少,对这些还是略懂的。
“去找些来,要上好的。”秦翊又叮嘱了句。
“是。”姚太监领命去了。
姜母把小满的要求对姜父说了。
姜父换上了姜母昨晚点灯熬油给他新做的道袍。
姜母这么会过日子的人如何肯给姜父做一件长衫呢,她打算的是让他今日见学堂先生时穿,回来就收起来,不用两年,大河的个子该长起来了,到时候让大河穿,不算浪费。
姜父很满意这件衣裳。
“别说,这京城里的款式就是好看,比万州那些管事们穿的可好看多了。”姜父低着头打量着,用手摸着料子,丝滑熨贴,他昨日又洗了澡刮了脸,深觉此刻,他就是有钱人家的贵人了。
“啧。若是有面镜子照照可就好了。”
他还不满意上了。
姜母扔了一团线砸他,他赶紧接住,笑着还了回去,“说笑,说笑。我这就去。”
开门出去,往德胜门那的官学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