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笛的嗡鸣在金麟台的回廊间震荡,带着魏无羡独有的灵力威压,将围上来的灰袍人逼得后退半步。那些人显然没料到他会如此果决,短暂的错愕后,纷纷抽出腰间的短刃,刃身泛着与匕首相同的黑气。
“一群藏头露尾的东西,也敢来撒野?”魏无羡足尖点地,身形如鬼魅般掠起,陈情笛在他手中转出一道红影,“既然不肯摘面罩,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笛声陡变,尖锐如裂帛,地面下突然窜出数道阴虎符的残纹,如锁链般缠向灰袍人脚踝。为首的灰袍人低喝一声,挥刃斩断残纹,却见魏无羡已落在他身后,指尖凝聚的灵力直逼后心!
“砰!”灰袍人仓促转身,短刃与灵力撞在一起,震得他踉跄后退。就在这一瞬,魏无羡看清了他面罩下露出的半张脸——眼角有一道月牙形的疤痕,赫然与半年前北方小镇目击到的可疑人影特征吻合!
“果然是你们。”魏无羡冷笑,“牲畜的精气还不够,现在开始对人下手了?”
灰袍人眼中闪过一丝惊惶,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往地上一拍。符纸落地的瞬间,周遭突然涌起浓雾,将回廊笼罩得严严实实。
“想用迷雾阵困住我?”魏无羡笛声再变,清亮如凤鸣,浓雾中骤然亮起数十点幽光——那是被他召来的灵蝶,正循着邪气飞舞,“给我破!”
灵蝶扑向雾中,所过之处,浓雾如潮水般退散。灰袍人见状不妙,转身就往回廊尽头跑,却迎面撞上一道冰冷的剑光。
“铮!”避尘剑横在廊柱前,剑光凛冽如霜,蓝忘机的身影如松般立在那里,眸色沉得像化不开的墨。
“蓝湛!”魏无羡眼睛一亮。
“我来迟了。”蓝忘机声音未落,避尘已如流星般刺出。为首的灰袍人仓促举刃格挡,却被剑上的灵力震得虎口开裂,短刃脱手飞出。
前后夹击,灰袍人再无退路。魏无羡趁机甩出数道缚仙索,将剩下的人牢牢捆住。缚仙索触到他们衣襟时,竟烫得他们惨叫起来——那是专门克制邪术的符纹。
“说,你们的主使是谁?”魏无羡踩住为首灰袍人的后背,陈情笛抵在他颈侧,“噬魂术是谁教你们的?”
灰袍人咬紧牙关,突然猛地抬头,嘴角溢出黑血。魏无羡察觉不对时,对方已经没了气息——竟是服毒自尽了。
“该死!”魏无羡踹开尸体,去看其他被捆的灰袍人,却发现他们都在无声无息间断了气,嘴角同样凝着黑血。
蓝忘机蹲下身,翻开其中一人的衣袖,那里赫然印着之前聂怀桑画出的古怪符号。他指尖抚过符号,眉头微蹙:“这符号,与古书上记载的‘影阁’标记吻合。”
“影阁?”魏无羡凑过来,“我好像在哪听过……是百年前那个专做暗杀生意的邪修组织?不是说早就覆灭了吗?”
“传闻而已。”蓝忘机起身,“影阁行事诡秘,从未有人见过其首领真面目,或许只是转入地下了。”他看向西侧偏殿的方向,“去看看阵符。”
两人赶回偏殿时,江澄正蹲在供桌旁,用灵力探查那些残留的符纸灰烬。金凌站在一旁,脸色发白,却紧紧攥着剑,没让自己后退半步。
“怎么样?”魏无羡问道。
江澄抬头,脸色难看:“这些符纸里掺了怨气,而且……”他指向供桌下的暗格,“里面藏着这个。”
暗格里放着一个青铜小鼎,鼎身刻满了噬魂术的符文,鼎底却印着半个金氏的家纹。
“金氏的鼎?”魏无羡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金凌连忙道:“这不是我们金麟台的东西!库房里的青铜鼎都有编号,这个……”
“我知道。”江澄打断他,指尖敲了敲鼎底的家纹,“这是温氏余孽仿造的。当年温晁曾让人铸过一批假金氏器物,用来栽赃嫁祸。”
聂怀桑这时也匆匆赶来,看到青铜鼎,扇子“啪”地合上:“看来他们不仅想闹事,还想挑拨离间,让各家以为是金氏在搞鬼。”
魏无羡冷笑:“算盘打得倒精。可惜啊,这点小伎俩还瞒不过我们。”他踢了踢地上的灰袍人尸体,“不过影阁怎么会和温氏余孽扯上关系?”
“未必是温氏余孽。”蓝忘机突然开口,“鼎底的家纹边缘,有影阁的符号印记。”
几人凑近一看,果然在金氏家纹的缝隙里,刻着一个极小的蛇鸟符号——正是影阁的标记。
“他们故意用假家纹,就是想让我们往温氏身上想。”聂怀桑摇着扇子,眉头紧锁,“看来这影阁的首领,对我们各家的旧事了如指掌。”
正说着,一名江氏弟子匆匆跑来:“宗主,主会场那边没事,但东侧发现了一个被绑的金氏弟子,说是被人顶替了身份混进来的。”
“带过来。”江澄沉声道。
片刻后,被绑的金氏弟子跌跌撞撞地进来,脸上还有淤青:“宗主,我……我刚才去换衣服,被人从背后打晕了,醒来就在柴房里了。”
“顶替你的人穿什么衣服?”魏无羡问道。
“是……是聂氏的校服。”弟子声音发颤。
聂怀桑的扇子猛地顿住:“什么?”
“看来他们不止混进了金麟台,还冒用了各家的身份。”魏无羡看向蓝忘机,“这下麻烦了,谁都不能信了。”
蓝忘机沉默片刻,道:“召集各家宗主,验身份令牌。”
“好主意。”江澄立刻点头,“影阁的人再厉害,也仿造不出各家的本命令牌。”
金凌连忙道:“我这就去安排!”
看着金凌快步离去的背影,魏无羡突然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影阁的目标好像不只是搅乱清谈会?”他指着青铜鼎,“这鼎里的怨气很淡,更像是个信号器。”
蓝忘机指尖拂过鼎身,灵力探入其中,果然感受到一丝微弱的共鸣:“他们在定位。”
“定位?”聂怀桑一愣,“定位什么?”
魏无羡突然想起什么,脸色骤变:“不好!是念卿!”
江澄的脸色瞬间白了——刚才混乱中,他让弟子先带江念卿去后殿休息,此刻后殿那边竟一点动静都没有!
四人几乎同时冲向後殿,远远便看到守在殿外的江氏弟子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支淬毒的短刃。
“念卿!”江澄嘶吼一声,踹开殿门。
殿内空无一人,只有江念卿常玩的那只布老虎掉在地上,上面沾着几滴未干的血迹。
布老虎的爪子里,夹着一张纸条,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
“想要孩子,子时,后山祭坛来换。——影阁敬上”
江澄一把攥紧纸条,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眼底瞬间布满血丝。
魏无羡捡起布老虎,指尖触到血迹时,灵力突然剧烈波动起来——这血迹里,除了念卿的气息,还有一丝极淡的、属于温氏丹药的药香。
“温氏……影阁……”魏无羡低声重复着,突然抬头看向蓝忘机,“我知道是谁了。”
蓝忘机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点了点头。
聂怀桑看着两人的神色,突然打了个寒颤:“你们……你们想到什么了?”
魏无羡深吸一口气,声音冷得像冰:“百年前,影阁的初代首领,曾是温若寒的亲传弟子。”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照在地上的血迹上,红得刺目。一场看似针对清谈会的阴谋,竟牵扯出百年前的旧怨,而被掳走的江念卿,成了这场暗战中最关键的筹码。
子时的后山祭坛,注定是一场不能回头的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