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白被熊霸和王铁柱搀扶着,踉跄地走下擂台。他面色苍白,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内腑的疼痛,那是硬接林风绝杀一剑留下的创伤。青钢剑已然归鞘,但持剑的右手仍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虎口崩裂的伤口渗出的鲜血染红了袖口。
“小白,你怎么样?要不要紧?”王铁柱声音带着哭腔,手忙脚乱地想从怀里掏疗伤药。
熊霸则是一边撑住赵小白大半边身子,一边咧着大嘴,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他娘的!太解气了!赵师弟,你看见没?林风那张臭脸!哈哈哈!炼气五层怎么了?剑峰天才怎么了?还不是被你给干趴下了!临阵突破啊!俺老熊这辈子没佩服过几个人,你算一个!”
周围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所有弟子,无论之前对赵小白是鄙夷、好奇还是同情,此刻目光中都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和一丝敬畏。以炼气三层巅峰修为,硬撼五层剑修,临阵突破剑诀第二层,最终逼得对手主动认输……这等战绩,已非“黑马”二字可以形容。这是真正的逆袭!是属于底层修士的传奇开端!
“赵师兄…”
“赵师兄好样的!”
不知是谁先低声喊了一句,随即,越来越多的弟子,尤其是那些同样出身平凡、资源匮乏的弟子,纷纷开口,声音由小变大,最终汇成一片真诚的欢呼。赵小白的胜利,仿佛也照亮了他们心中那丝不甘平凡的微光。
赵小白勉强抬起头,对着周围投来善意目光的同门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他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快要没有了,全凭一股意志支撑。药老在他心底简短评价了一句:“险中求胜,剑心初成,不错。速速调息,决赛之敌,恐更棘手。”
他心中一凛,点了点头,对熊霸和王铁柱低声道:“扶我去那边调息,还要看另一场半决赛。”
熊霸反应过来,连忙和王铁柱一起,将赵小白扶到主擂台附近一处相对人少的角落。赵小白立刻盘膝坐下,吞下自己炼制的上好回气丹和疗伤药,闭目全力运转功法,吸收药力,修复伤势,恢复灵力。时间紧迫,他必须争分夺秒。
就在赵小白抓紧时间恢复时,主擂台上,另一场半决赛即将开始。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高台上那些筑基执事,都投向了擂台。
对阵双方,一方是阵法院的外门大师兄,炼气五层修为,阵法造诣不俗。而另一方……
当那人跃上擂台时,一股嚣张、狂放、带着明显压迫感的气息瞬间席卷开来。
来人身材高大,比熊霸还要壮硕几分,穿着一身紧身的黑色劲装,勾勒出爆炸性的肌肉线条。他面容粗犷,嘴角咧开,带着毫不掩饰的狂傲笑容,眼神睥睨,扫视台下时,如同猛虎巡视领地。他的修为赫然是——炼气五层巅峰!只差半步,便可踏入炼气六层!
“是张狂!”
“果然是他!赵凯师兄手下头号打手!”
“炼气五层巅峰…这实力,在外门怕是能排进前三了吧?”
“阵法院的刘师兄怕是要倒霉了。”
台下弟子议论纷纷,语气中带着忌惮。
张狂,人如其名,行事张狂霸道,因其天赋不错,且早早投靠了内门弟子赵凯,在外门几乎横着走,等闲弟子不敢招惹。
“刘明?听说你阵法摆弄得不错?”张狂双手抱胸,歪着头看着对面那位面色凝重的阵法院弟子,语气轻佻,“可惜,擂台就这么大点地方,你那乌龟壳阵法,能挡得住老子几拳?”
阵法院刘明眉头紧皱,沉声道:“张师兄,手底下见真章吧。”他不敢怠慢,双手立刻开始掐诀,一枚枚小巧的阵旗从袖中飞出,就要布下防御阵法。
“见真章?老子没空陪你玩过家家!”张狂狞笑一声,根本不给对方布阵的时间!他脚下猛地一跺!
“轰!”
整个擂台仿佛都摇晃了一下!他借助这股反冲之力,身形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一股蛮横无比的气势,直冲刘明!没有使用任何武器,只是一双闪烁着土黄色灵光的拳头,如同两柄重锤,破空之声尖锐刺耳!
“裂石拳!”
刘明脸色大变,阵法才布置到一半,仓促间只能激发一面灵力护盾挡在身前。
“嘭——!!”
张狂的拳头狠狠砸在灵力护盾上!那面看似坚固的护盾,如同纸糊一般,连一息都没能撑住,轰然碎裂!拳势不减,重重地轰在刘明的胸口!
“噗——!”
刘明如遭重击,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直接撞在擂台边缘的防护光幕上,软软滑落,昏死过去。
一拳!
仅仅一拳!
炼气五层的阵法院大师兄,连一个像样的阵法都没能布出,便已惨败!
全场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被张狂这摧枯拉朽、蛮横至极的一拳震慑住了。这根本不是比试,这是碾压!是赤裸裸的实力炫耀!
裁判上前检查了一下刘明的伤势,眉头微皱,看了张狂一眼,但还是宣布道:“半决赛第二场,张狂,胜!”
张狂收回拳头,不屑地甩了甩手腕,仿佛刚才只是拍死了一只苍蝇。他站在擂台中央,享受着(或者说强迫享受着)台下那一片畏惧和沉默的目光,狂傲的眼神扫视全场,最终,定格在了角落处正在调息的赵小白身上。
“哼。”他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安静的全场,“看来老子的决赛对手,就是那个靠歪门邪道和运气爬上来的药罐子了?”
这话极其刺耳,充满了侮辱性。
台下角落,王铁柱气得脸色通红,就要站起来理论,却被熊霸一把按住。熊霸脸色阴沉,低吼道:“别冲动!这混蛋是故意的!”
赵小白缓缓睁开了眼睛。丹药的效果正在发挥作用,内腑的疼痛减轻了不少,灵力也恢复了一些。他平静地迎向张狂那充满挑衅和蔑视的目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张狂见赵小白看来,嘴角的弧度更加夸张,他伸出粗壮的手指,隔空点了点赵小白,声音充满了戏谑和不容置疑:“小子,你能走到决赛,算是你祖坟冒青烟。不过,你的好运到头了。明天,老子会让你知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是多么可笑!”
这时,人群分开,赵虎一脸谄媚地挤到擂台边,高声附和道:“狂哥说得对!赵小白,你不过是个四系杂灵根的废物,靠着点炼丹的伎俩和不知从哪学来的阴招混到现在,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了?明天决赛,狂哥一定会把你打得原形毕露!让你知道,杂役就是杂役,永远登不了大雅之堂!”
他这话更是恶毒,直接攻击赵小白的出身和资质。
周围不少弟子闻言,都皱起了眉头,觉得赵虎此言过分,但慑于张狂的威势,无人敢出声反驳。
张狂对赵虎的马屁似乎很受用,哈哈大笑道:“说得好!杂役就该有杂役的觉悟!小子,洗干净脖子,等着明天在所有人面前,像条狗一样被老子踹下擂台吧!哈哈哈哈!”
狂傲的笑声在演武场上空回荡。
熊霸气得额头青筋暴起,拳头捏得咔咔作响。王铁柱则是担忧地看着赵小白。
赵小白依旧沉默。他缓缓站起身,虽然脸色依旧苍白,气息也未完全恢复,但腰杆挺得笔直。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擂台上嚣张不可一世的张狂,又扫过一旁得意洋洋的赵虎,然后,什么也没说,转身,在熊霸和王铁柱的护卫下,默默地向住处走去。
他的沉默,与张狂的嚣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沉默之下,压抑着何等汹涌的暗流。
决赛,一方是嚣张霸道、实力碾压的张狂。
另一方,是屡创奇迹、坚韧不拔的赵小白。
这已不仅仅是一场冠军争夺,更是两种道路,两种阶层的碰撞。
所有人的期待,都被拉到了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