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脚踏进右边这条通道,凌尘就后悔了。
不是后悔选择,是后悔没多长个心眼。这鬼地方黑得跟泼了墨似的,紫麟玉角那点光,勉强能照出脚下不到三尺的距离,再往前就是纯粹的、能把人逼疯的黑暗。空气里那股子陈腐味更重了,还夹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腥气,不像是血,倒像是某种东西腐烂了千万年还没烂透的味道。
通道比想象中窄,两人并肩都够呛,岩壁摸上去湿漉漉、滑腻腻的,长满了不知名的苔藓。脚下也不平坦,深一脚浅一脚,好几次差点被凸起的石头绊个跟头。寂静压得人耳朵发鸣,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脚步声,还有水珠从头顶滴落的“嗒…嗒…”声,慢得让人心慌。
“这他娘真是人走的路?”凌尘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后背的寒毛都立起来了。这感觉,比被黄蝎追着砍还难受,那至少知道敌人在哪儿,现在这纯粹是摸黑走钢丝,指不定下一步就踩进什么坑里。
紫麟也变得异常安静,不再发出咕噜声,只是紧紧贴着他的脚边走着,玉角的光芒收缩到最小,仿佛生怕惊动了黑暗里的什么东西。
走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前方依旧是一片死寂的黑暗,仿佛这条通道没有尽头。凌尘的心一点点往下沉,难道真选错了?辰陨那老哥指的不是生路,是他妈的黄泉路?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考虑是不是硬着头皮退回大厅再选一次的时候,紫麟突然猛地停下脚步,浑身的鳞片瞬间炸起,喉咙里发出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充满威胁的低吼,死死盯向前方黑暗。
凌尘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握紧了刀,全身肌肉绷紧。
有东西!
他凝神望去,前方黑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不是实体,更像是一团模糊的、扭曲的影子,贴着岩壁缓缓滑过,无声无息,带着一股阴冷的寒意。
怨魂?还是别的什么地底玩意儿?
那影子似乎并没有攻击的意图,只是在黑暗中徘徊了一下,便如同融入墨水般消失不见了。但那股残留的阴冷气息,却让凌尘打了个寒颤。
“小心点,这地方不干净。”他压低声音对紫麟说道,额角渗出了冷汗。刚才那影子给他的感觉,比外面那些怨魂还要诡异。
他们更加小心地继续前行,精神绷到了极致。又往前走了约莫百步,通道似乎到了尽头,前方隐约出现了一个拐角。
凌尘示意紫麟停下,自己则屏住呼吸,慢慢探出头,朝拐角后面望去。
拐角后面,并非另一段通道,而是一个……小小的、四方形的石室。
石室不大,只有之前那个壁画大厅十分之一左右。里面空荡荡的,同样布满了灰尘。而在石室的中央,赫然躺着……另一具骸骨!
这具骸骨与外面辰陨的玉白骨截然不同,它通体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紫色,骨骼粗壮,形态也更为狰狞,头骨两侧还有明显的、类似角的凸起——是紫髓族的骸骨!
这紫髓族骸骨的死状极惨,胸骨完全碎裂,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力量正面轰击,整个骨架几乎散架,只有少数几处还勉强连接着。它的一只手臂向前伸出,五指张开,仿佛死前还在拼命抓着什么。
而在它那只伸出的手骨前方不远处,地面上,用某种暗红色的、早已干涸的液体,写着几个扭曲潦草的大字:
【他们都……错了……】
【钥匙……才是……】
字迹到此戛然而止,最后一个“是”字只写了一半,仿佛书写者在最后时刻耗尽了所有力气,或者……被什么东西强行打断了。
钥匙?又是钥匙?
凌尘盯着那暗红色的字迹,心头巨震。这紫髓族临死前想说什么?他们都错了?谁错了?星灵族?还是紫髓族自己?钥匙才是……才是什么?关键?陷阱?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不够用了。辰陨以残躯镇守歧路,警示死路;而这明显是敌人的紫髓族,却死在这里,留下如此诡异的遗言……
这条通道,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他小心翼翼地走进石室,避开那具紫髓族骸骨,仔细检查四周。石室除了进来的那个口子,再没有其他出口,像是个死胡同。
难道辰陨指的“不通”,就是指这里?可这里除了一具紫髓族的尸体和几句没头没尾的话,啥也没有啊。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暗红色的字迹上。“钥匙……”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棱形令牌。
难道这紫髓族指的钥匙,就是他手里这个?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掏出令牌,尝试着往那字迹附近凑了凑。
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他有些失望,准备收起令牌时,异变发生了!
不是令牌,而是他背上一直昏迷的阿星!
阿星的身体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之前那种无意识的抽搐,而是一种极其强烈的、仿佛受到巨大刺激的震颤!她眉心那黑色泪痕骤然爆发出幽暗的光芒,一股冰冷、怨毒、却又带着一丝奇异波动的气息不受控制地从她身上扩散开来!
同时,通过共生契约,凌尘清晰地“听”到了她意识深处一声尖锐到极致的、充满了无尽恐惧和恨意的尖叫——
“不!别过来!!!”
几乎在阿星发出无声尖叫的同一瞬间,石室一侧那看似毫无异常的岩壁,猛地荡漾起水波般的纹路,一个模糊的、由暗紫色能量构成的诡异符印,一闪而逝!
凌尘瞳孔骤缩,浑身汗毛倒竖!
这石室……有隐藏的禁制!而且,被阿星身上那滴血泪的气息……触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