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落地的瞬间，项尘第一反应是“空”——没有玄铁地面的冰凉硬实，也没有重力域黑岩的沉坠感，脚下像是踩在一团蓬松的云絮上，软乎乎的，却又带着点若有若无的脆意，稍微用点力，就能感觉到脚下的东西在轻轻震颤，像是随时会碎掉。
他猛地睁开眼，心脏“咚”地跳了一下，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眼前哪是什么“层”，根本就是片无边无际的虚空。没有天，没有地，没有墙壁，放眼望去全是灰蒙蒙的雾，雾里漂浮着无数块大小不一的碎片，大的有门板那么宽，小的只有巴掌大，每一块碎片都泛着淡淡的白光，像是被月光泡过的琉璃，在灰雾里忽明忽暗，看着既梦幻又诡异。
“操，这地方连个正经落脚地都没有？”项尘低骂一句，试探着抬起脚，想换个姿势。可脚刚离开脚下的碎片，身体就开始慢慢往上飘，像是没了重力似的，吓得他赶紧把脚落回去，指尖还下意识抓住了碎片边缘——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碎片表面居然是光滑的，像打磨过的镜子，低头一看，还能隐约映出自己的影子，只是影子有点扭曲，五官都拉得长长的，看着怪吓人。
他抬头往四周望，试图找到点熟悉的东西——比如通道口，或者像玄铁阵那样的标志性建筑。可灰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只能看到周围十几丈内的碎片，再远一点就被雾裹住了，连光都透不过去。空气里没有任何味道，不像玄铁阵那样满是金属味，也没有重力域的尘土味，只有一种淡淡的“虚无感”，吸进肺里都觉得空落落的，连玄气都好像跟着变轻了。
就在这时，一阵“嘶嘶”的声音突然从左边传来。项尘心里一紧，右手瞬间按在储物袋上，玄铁剑的冰凉触感透过布料传来，才让他稍微安心点。他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一块碎片周围，突然绕过来一缕金色的光带——那光带细得像丝线，却亮得刺眼，像是把太阳的光抽出来拧成的，绕着碎片缠了两圈，尾巴扫过虚空时，居然在灰雾里划出一道细碎的裂纹，看着跟玻璃裂了似的。
“这就是时空乱流？”项尘眯起眼睛，想起之前听人说过的传闻——时空乱流能撕碎一切，不管是玄铁还是修士的肉身，只要碰一下，就会被卷进不知道哪个时空，再也回不来。他不敢大意，试着调出一缕玄气，朝着那缕金色光带飘过去——玄气刚靠近光带半丈远，就被光带“唰”地一下卷住，瞬间搅成了细碎的光点，连点痕迹都没留下，那“嘶嘶”的声音反而更响了，像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好家伙，比激光枪还厉害。”项尘赶紧收回玄气，心里直犯嘀咕。之前在玄铁阵，好歹还能靠激光枪和龙血之力硬拼，可这时空乱流，连玄气都碰不得，要是被卷住，估计连骨头都剩不下。他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脚下的碎片，冰凉的触感里带着点震颤，像是碎片本身在呼吸，“看来只能靠这些碎片往前走了，可这碎片到底稳不稳？”
他试着在碎片上轻轻跳了一下。碎片晃了晃，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像是快碎了，吓得他赶紧站定。低头一看，碎片边缘居然真的裂开了一道细细的缝，白光从缝里漏出来，看着格外脆弱。“得轻着点走，不然没被乱流卷走，先掉下去摔死了。”项尘苦笑着摇了摇头，又摸了摸丹田——龙血之力还在慢慢恢复，温热的感觉比刚才强了点，玄气也恢复到了四成，应付点小危险应该够了。
他站起身，开始观察周围的碎片分布。碎片大多是零散的，有的离得近，伸手就能碰到，有的离得远，得跳过去才行。而且每块碎片周围，或多或少都绕着点金色的时空乱流，有的像细线，有的像小蛇，绕着碎片慢慢转，看着就像一个个陷阱，等着人掉进去。
“得找条乱流少的路走。”项尘打定主意，目光锁定了右边一块离得不算太远的碎片——那块碎片比脚下的大，周围只有一缕细细的乱流，看着相对安全。他深吸一口气，双脚在脚下的碎片上轻轻一蹬，身体像片叶子似的飘了过去。在空中的瞬间，他能感觉到周围的灰雾在往脸上扑，凉丝丝的，还有点痒，像是有小虫子在爬。
“啪”的一声，他稳稳落在了那块碎片上。刚站稳，就听到“咔哒”一声，碎片边缘也裂开了道缝——看来这些碎片都不结实，只能暂时落脚，不能久待。他不敢停留，赶紧寻找下一块碎片，目光扫过灰雾时，突然愣住了——远处的灰雾里，居然有个黑色的影子，像是一座悬浮的石台！
项尘赶紧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再仔细一看，没错，那确实是座石台！约莫有两丈宽，一丈高，通体是深灰色的石头，不是玄铁，也不是之前见过的任何石头，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纹路，像是星图，又像是某种阵法，纹路里泛着淡淡的蓝光，在灰雾里格外显眼。最关键的是，石台上面好像放着个东西，泛着半透明的光，像是个罗盘的样子。
“那是……时空罗盘的虚影？”项尘心里一动，想起之前听秘境老人说过的话——第八层的关键是时空罗盘，找到罗盘就能通往第九层。看来那座石台就是目标了！可他再一看石台周围，心里又沉了下去——石台周围的时空乱流比别处密多了，金色的光带像无数条小蛇，绕着石台缠来缠去，有的还互相碰撞，发出“噼啪”的响声，像是在守护石台，根本靠近不了。
“看来没那么容易。”项尘叹了口气，可眼神里却没有退缩。越是难，他就越想试试——从青阳城一路闯到现在，哪层秘境是好走的？他调整了下呼吸，再次观察路线——要到石台，得经过至少十几块碎片，其中有几块碎片之间的距离特别远，而且周围的乱流也更密集，一不小心就会出事。
他咬了咬牙，先朝着最近的一块碎片跳过去。这次落地时，他特意放轻了力道，碎片只晃了晃，没有裂开。他刚想喘口气，突然看到左边的灰雾里，一缕金色的乱流朝着他飘了过来——这缕乱流比之前见过的粗，像手指那么粗，速度也快，“嘶嘶”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不好！”项尘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调出玄气，在身体周围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罩。玄气护罩刚形成，那缕乱流就“唰”地一下撞了上来。“嘭”的一声，护罩剧烈地晃动起来，玄气像是被狂风刮过的树叶，簌簌往下掉，项尘感觉胸口一阵发闷，像是被人打了一拳，脚步也晃了晃，差点从碎片上掉下去。
还好，乱流只是撞了一下，就顺着护罩滑了过去，钻进了灰雾里，没再回来。项尘赶紧收了护罩，大口喘着气——刚才那一下，玄气又耗了一成，护罩上还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痕迹，像是被火烤过似的。“这乱流也太猛了，玄气护罩居然只能挡一下。”他摸了摸丹田，龙血之力好像被刚才的撞击刺激到了，温热的感觉更明显了，“看来得用龙血之力加强防护才行。”
他再次运转心法，把龙血之力往体表调动。温热的感觉顺着经脉流到皮肤表面，形成一层淡淡的绿色光晕，像是给身体镀了层膜。这次再试着重调出玄气护罩，玄气居然变得更凝实了，绿色光晕裹着白色的玄气，看着比之前结实多了。项尘试着用手指碰了碰护罩，能感觉到一股韧性，不像之前那么脆了。
“成了！”项尘心里一喜，再次朝着下一块碎片跳过去。这次落地时，他特意留意了周围的乱流——一块碎片旁边绕着三缕乱流，像是三道防线，他不敢直接跳过去，只能等乱流稍微分开点，找了个间隙，才猛地跳了过去。落地的瞬间，碎片晃了晃，他赶紧稳住身体，刚想继续走，突然发现脚下的碎片有点不对劲——碎片表面的白光里，居然映出了画面！
项尘低头一看，吓得差点叫出声来——碎片上映出的居然是青阳城的城门！他看到年少的自己，背着一把木剑，正跟着师父往城里走，脸上还带着点稚气，嘴角挂着笑，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糖糕。画面模糊又真实，像是隔着一层雾看过去，连师父的声音都好像能听到——“尘儿，以后要好好练剑，长大了做个厉害的修士。”
“这……这是我小时候？”项尘愣住了，手指轻轻碰了碰碎片上的画面，画面晃了晃，变成了另一个场景——是他第一次闯秘境的时候，在第一层遇到妖兽，玄铁剑被妖兽拍飞，他差点被咬到，最后靠师父教的心法才勉强逃出来。那些画面像是放电影似的，在碎片上一一闪过，有开心的，有危险的，全是他过去的经历。
“原来这些碎片，居然能映出过去的事？”项尘心里又惊又奇，再看其他碎片，果然，有的碎片上映着模糊的人影，有的映着山川河流，还有的映着战场，刀光剑影的，看着格外惨烈。“难道这些碎片，是时空的碎片？所以才会带着过去的影像？”
他正看得入神，突然听到“咔哒”一声——脚下的碎片居然裂开了一道大缝，白光从缝里漏出来，碎片晃得越来越厉害，像是随时会碎掉。“不好！”项尘赶紧回过神，抬头一看，下一块碎片离得有点远，而且中间还绕着两缕粗粗的乱流，正慢慢往这边飘。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双脚在碎片上猛地一蹬，身体朝着下一块碎片飞了过去。在空中的瞬间，那两缕乱流突然加快速度，朝着他缠了过来——左边的乱流缠向他的腿，右边的缠向他的胳膊，“嘶嘶”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像是要把他撕碎。
“给我开！”项尘低喝一声，体表的绿色光晕瞬间亮了起来，玄气护罩也跟着暴涨。“嘭嘭”两声，两缕乱流撞在护罩上，护罩剧烈地晃动起来，绿色光晕也暗了点，可这次居然挡住了！乱流顺着护罩滑了过去，没碰到他的身体。项尘趁机调整姿势，稳稳落在了下一块碎片上。
落地的瞬间，他赶紧回头看了看刚才的碎片——那碎片已经彻底碎了，变成无数块小碎片，慢慢飘进了灰雾里，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好险，差点就掉下去了。”项尘拍了拍胸口，心里直后怕——这些碎片不仅能映出过去，还会随时碎裂，真是越来越危险了。
他不敢再停留，继续朝着石台的方向走。一路上，他遇到了更多诡异的碎片——有的碎片映着未来的画面，他看到自己站在一座高山上，手里拿着一把发光的剑，周围围着很多人，像是在庆祝什么，可画面很快就消失了，变成了一片黑暗；有的碎片一碰就会发出刺耳的声音，能震得人耳朵发麻；还有的碎片周围的乱流会突然暴涨，像是有生命似的，主动朝着他扑过来。
项尘靠着龙血之力和玄气护罩，一次次躲过危险。玄气耗得越来越多，龙血之力也慢慢变弱，绿色光晕越来越淡，可他离石台越来越近了——现在已经能清楚看到石台上的时空罗盘虚影了。那罗盘约莫有脸盆那么大，半透明的，泛着淡淡的蓝光，指针在慢慢转动，指向不同的方向，罗盘周围刻着很多奇怪的符号，像是某种文字，他从来没见过。
石台周围的乱流也越来越密集，金色的光带互相缠绕，形成一道厚厚的屏障，把石台裹在里面，根本看不到缝隙。项尘停在一块相对大的碎片上，喘着气，观察着乱流的规律——这些乱流虽然密，但好像是有规律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稍微分开一点，露出一道小小的间隙，只是间隙特别短，只有一眨眼的功夫。
“看来只能等那个间隙了。”项尘打定主意，靠在碎片边缘，慢慢恢复玄气。他摸了摸储物袋里的激光枪——还有半块备用能量块，要是实在不行，或许能用激光枪暂时挡住乱流。又摸了摸装玄铁核心碎片的木盒，碎片安安稳稳地躺在里面，没有动静，“等闯过这层，就能用这些碎片改造装备了，到时候应该能更厉害点。”
他休息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玄气恢复到了三成，龙血之力也稍微强了点，绿色光晕又亮了些。他站起身，目光紧紧盯着石台周围的乱流——乱流还在互相缠绕，“噼啪”的声音不断传来，蓝光和金光交织在一起，看着格外刺眼。
突然，他看到乱流之间露出了一道小小的间隙——只有半尺宽，就在石台的左边，而且只有一眨眼的功夫。“就是现在！”项尘猛地蹬地，身体像支箭似的朝着间隙飞了过去。在空中的瞬间，他能感觉到周围的乱流在往他身上扑，金色的光带擦着他的护罩飞过，“嘶嘶”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就在他快要冲进间隙的时候，突然，一道比之前粗三倍的乱流，从灰雾里猛地窜了出来，直愣愣朝着他的胸口撞了过来！这道乱流像是一条金色的巨蛇，速度快得惊人，“噼啪”的声音里还带着股威压，比玄气境巅峰的威压还强，压得他的玄气都快喘不过气了。
“不好！”项尘心里咯噔一下，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赶紧把所有的龙血之力和玄气都调到胸口，护罩瞬间暴涨，绿色光晕亮到了极致。“嘭——”的一声巨响，乱流撞在了护罩上，项尘感觉胸口像是被一头蛮牛撞了一下，疼得他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飞了出去。
他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还好，最后稳稳落在了一块碎片上。刚站稳，就“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血滴在碎片上，没有散开，反而被碎片的白光裹住，慢慢消失了。他擦了擦嘴角的血，低头看了看胸口——护罩已经碎了，绿色光晕也暗得几乎看不见，玄气又耗了两成，龙血之力也弱了很多，胳膊和腿都在隐隐作痛。
再看那道巨蛇似的乱流，已经钻回了灰雾里，石台周围的乱流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只是间隙再也没出现过。“妈的，这第八层也太狠了。”项尘靠在碎片边缘，大口喘着气，可眼神里却没有丝毫退缩——离石台只有最后几块碎片的距离了，就算再难，他也得闯过去。
他摸出储物袋里的最后一颗玄气丹，塞进嘴里。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的玄气流进丹田，虽然不多，但足够他再撑一次。他再次运转心法，调动剩下的龙血之力，体表的绿色光晕又亮了点，玄气也恢复到了两成。“再来一次！”项尘握紧拳头，目光再次锁定了石台，等着下一个间隙的出现。
灰雾里，金色的时空乱流还在慢慢转动，像是无数双眼睛，盯着他这个闯入者。石台上面的时空罗盘虚影，指针还在慢慢转着，泛着淡淡的蓝光，像是在召唤他，又像是在警告他——想要过去，没那么容易。
项尘深吸一口气，身体微微前倾，做好了随时跳跃的准备。他知道，下一次机会，可能就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不管遇到什么危险，他都必须抓住。
就在这时，石台周围的乱流突然慢了下来，金色的光带之间，再次露出了一道间隙——比上次还宽，只是这次的间隙旁边，绕着一缕更粗的乱流，像是在等着他自投罗网。
“就是现在！”项尘没有犹豫，双脚在碎片上猛地一蹬，身体再次朝着石台飞了过去。这一次，他没有只靠护罩硬挡，而是提前把玄铁剑拔了出来，握在手里——要是乱流再袭来，他就用剑试试，能不能劈开一条路！
金色的乱流果然再次袭来，比刚才那道还粗，像是一条巨蟒，朝着他的腰缠了过来。项尘眼神一凝，玄铁剑“嗡”地一声响，剑刃上泛起淡淡的金色，他双手握剑，朝着乱流狠狠劈了下去——“滋啦”一声，剑刃碰到乱流的瞬间，发出刺耳的金属声，乱流居然被劈成了两段，顺着剑刃滑了过去，没碰到他的身体！
“成了！”项尘心里一喜，趁着乱流还没合拢，赶紧加快速度，朝着石台飞去。离石台越来越近，他能清楚看到石台上的时空罗盘虚影了——罗盘的指针突然停了下来，指向了他的方向，蓝光也亮了起来，像是在欢迎他的到来。
就在他快要落在石台上的时候，突然感觉脚下一空——他踩空了！刚才的碎片居然在他跳起来的时候碎了，他的身体开始往下坠，朝着一片漆黑的虚空掉了下去。
“卧槽！”项尘吓得魂都快没了，赶紧用玄气往上飘，可玄气剩下的不多，根本撑不起来。就在这时，石台上的时空罗盘虚影突然发出一道蓝光，朝着他射了过来——蓝光裹住他的身体，下坠的速度瞬间慢了下来，像是有只无形的手，把他往石台上拉。
项尘松了口气，借着蓝光的力量，慢慢飘到了石台上。刚站稳，他就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刚才那一下，真是吓死他了。他抬头看了看时空罗盘虚影，罗盘的指针又开始慢慢转动，蓝光也恢复了之前的亮度，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终于到石台了。”项尘笑了笑，擦了擦脸上的汗和血。他靠在石台边缘，看着周围的时空乱流和漂浮的碎片，心里满是成就感——虽然一路上险象环生，但他还是走过来了。
可还没等他歇够，石台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表面的纹路亮起刺眼的蓝光，时空罗盘虚影也开始慢慢变得凝实，像是要从虚影变成真的。周围的时空乱流也变得狂暴起来，金色的光带互相碰撞，发出“噼啪”的巨响，灰雾里还传来阵阵轰鸣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出来。
“这又是怎么了？”项尘赶紧站起来，握紧了玄铁剑。他看着慢慢凝实的时空罗盘，心里突然有种预感——找到罗盘，可能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第八层的危险，或许才刚刚真正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