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迦弈眉梢微挑,伸手接过。
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歪歪扭扭的字迹,明显是用左手写的。
但那些凌乱的笔画中,却标注着《LoNE woLF》每个段落的改编建议:
副歌高音第二段:建议将“G#5”改为“F#5”;
bridge部分:在第三拍后增加0.5秒的鼓点留白;
rap段落的节奏:将底鼓的切入时机延后0.3秒,与贝斯line错开;
和声……
楼迦弈盯着纸上的内容,无意识摩挲着纸张边缘,脑海中已自动浮现出调整后的舞台效果——
副歌降调后,高音不再紧绷,保留撕裂感的同时在极限音域里多了一层砂砾感的野性;
bridge的留白正好卡在舞蹈最难的动作衔接处;
rap段落的鼓点调整,完美掩盖了队友换气的杂音......
全是看似微小的改动,但每一处都直击痛点。
如果按照这个版本调整,舞台的完成度至少能拔高30%,这不像建议,更像是量身定制的优化方案。
“小迷弟。”
楼迦弈忽然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凌霰白,眼中闪过一丝探究:“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凌霰白眼睫轻眨,偏了偏头,“我是音乐学院的学生,所以略懂一些。”
“哦~略懂。”
楼迦弈拖长声调,修长的指尖轻轻一弹A4纸。
纸张发出清脆的声响,惊起光束里浮动的尘埃。
——能精准预判五天训练周期极限的改编,能一眼看穿队友弱处的调整,这哪是“略懂”?
但凌霰白没有明说,他也就默契地不再追问。
只是晃了晃纸张,语气虽带着惯常的轻佻,可眼底的认真却不容忽视。
“谢了,不过大餐还没请呢,就白得了这份厚礼……”
他倾身向前,低低笑道,带着几分懒散的促狭:“你要是亏了可怎么办?”
凌霰白闻言,眼睫微弯,抬手指了指床头柜上摞着的保温盒。
“这些天的营养餐,可都进了我的肚子。”
恰在此时,午后的阳光悄然偏移,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斜斜地洒落。
那一缕金辉正巧描摹着他优越的侧颜轮廓,整个人如同被浸在琥珀色的蜜糖里,剔透秾艳,灼人眼目。
楼迦弈心脏猛地漏跳半拍,一时竟忘了言语。
他直愣愣地盯着眼前人,脑子里莫名浮现出一句诗:
「美人既醉,朱颜酡些」
病房内的气氛忽然不对劲起来,细小的尘埃在光束中缓慢浮动,像是被按下了慢放键,连阳光都似乎变得粘稠。
就在这微妙到极致的时刻——
“白哥白哥白哥!!!你的手有多贵你心里没——嘎!”
程菁菁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手里还拎着个夸张的果篮。
她标志性的大嗓门在看清屋内情景的瞬间戛然而止,活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大眼瞪小眼的尴尬中,果篮里滚落一个芒果,“咚”地砸在地板上,还弹了两下。
楼迦弈猛地回神,指尖无意识地蹭过鼻尖,眼神飘忽地转向窗外。
程菁菁眨了眨眼。
哟,这就是被白哥舍命相救的那个小偶像?
她的目光雷达似的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敏锐地察觉到了那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对劲。
“我是不是……”
程菁菁眼睛突然弯成两道月牙,故意拖长声调,“来得不是时候呀~”
凌霰白从容地抬眸,勾唇浅笑:“你来得正好。”
楼迦弈:“……”
程菁菁:“……”
这气氛怎么更奇怪了啊喂!
“咳,你好你好!”
程菁菁突然一个箭步上前,热情地握住楼迦弈的手上下摇晃,力道大得差点把他从椅子上拽起来。
“我是和白哥光屁股玩到大的程菁菁!”
——光屁股?
楼迦弈嘴角抽了抽,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连珠炮般的话堵了回去:
“我知道你,楼迦弈!我身边的小姐妹都是你的粉丝!不过……”
程菁菁坏笑着瞥向凌霰白,像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般眼睛倍儿亮!
谁能想到她白哥,不仅偷偷追星,还是那个用莱卡拍出魔性丑照的“霰落迦楼”!
圣伯芙兰那些把凌霰白当宝贝供着的教授们要是知道这事,怕不是要集体心梗?
当然,这些内心oS她一个字都没说出口,只是冲凌霰白疯狂挤眉弄眼,笑容逐渐变态。
楼迦弈忽然感到一丝不自在。
这两人之间流动的那种熟稔——
一个眼神就能心领神会的默契,随意调侃也不会生气的亲密……
像是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将他这个“外人”隔绝在外。
他抿了抿唇,他无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曲谱,纸张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就先走了,回见。”
楼迦弈的声线依旧平稳,嘴角挂着惯常的懒散痞笑,甚至对程菁菁点头致意的动作也无可挑剔。
——但凌霰白就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楼哥。”
已经走到门口的身影明显一僵。
逆光中,他绷紧的肩线轮廓格外清晰。
楼迦弈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过脸,表情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嗯?”
“三公,你一定会是第一。”
凌霰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嗓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与笃定。
他顿了顿,眼尾微弯:“我会看着你的。”
楼迦弈垂在身侧的手蜷了蜷,喉结上下滚动,像是有什么话想说。
最终,却只是低低“嗯”了一声,推门离开。
013在系统空间疯狂打滚,恨铁不成钢!
宿主这个世界都还没正式开撩呢,你小子怎么就有点沦陷的意思了?!
啊!这么好拐吗你?!
程菁菁盯着关上的门,突然一个箭步冲到病床前,双手“啪”地拍在床头柜上,震得保温盒都跳了一下。
“白哥!”她压低声音,眼里闪着八卦的精光,“你是不是对人家图谋不轨!?”
凌霰白额角微跳,慢条斯理地合上平板。
“答应我,别乱用词。”
程菁菁抱臂而立,一脸“我早已看透一切”的表情。
“得了吧,你什么时候对别人这么上心过?还‘我会看着你的’~”
她模仿凌霰白的语气,夸张地抖了抖肩膀,“咦惹~肉麻!”
凌霰白:“……”
病房里的空气陷入凝滞。
程菁菁收敛了脸上的嬉笑,突然指了指凌霰白包着纱布的手:“话说,你的手……”
“没事,恢复得挺好的。”
——这伤确实很严重。
肌腱和尺神经受损,若是换作普通人,别说弹钢琴,连握笔写字都会颤抖,但架不住他有挂啊~
系统商城里修复神经的药虽然贵,但他富!
可程菁菁不信。
她红了眼眶:“你认真的?我来之前问过医生了,你的手就算恢复了也会留下后遗症!你再也没办法达到之前的水准!”
凌霰白是谁?
圣伯芙兰百年一遇的妖孽——
八岁弹超技练习曲;
十二岁改编《钟》为左手独奏版;
十六岁以一首《冰蚀》(Glacial Erosion)拿下“格莱梅金奖”;
他的手,本该被供在音乐神殿里当圣物!
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