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交易与试探
坚骨派回的传讯兵带着厚厚的皮纸(绘的记录)和详尽的口信,日夜兼程赶回了汉部落。当阳歌展开那些画满了符号、图案和零星对比词汇的皮纸,并听完传讯兵复述的、关于博巫对龙图腾异常反应的细节时,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信息量巨大,且含义深远。那细微的语言相似处如同雾中远山,可见轮廓却难辨细节,而博巫的反应则像一道划破迷雾的闪电,短暂却惊心,暗示着某种超乎当前认知的古老联系。
但眼下,更需要立即处理的是天狼可汗通过坚骨明确传递过来的交易意向。
“……他们想要盐,大量的盐。还有……能制造出那种‘神之爪牙’的铁器。”传讯兵复述着坚骨的话,“他们提出用他们的战马、上好的皮革、风干的兽肉和奶酪来交换。”
议事厅内,核心成员们的呼吸都粗重了几分。战马!这可是汉部落极度缺乏的战略资源!有了马匹,侦察范围可以极大扩展,物资运输、人员机动能力将产生质的飞跃。皮革和肉食也能大大丰富部落的物资储备。
然而,铁器,尤其是制造技术,是汉部落安身立命、抗衡强敌的核心优势。
“不能换!”坚手第一个吼了出来,脸涨得通红,“尤其是钢!那是我们用命换来的技术!绝不能交给那些狼崽子!他们要是有了铁甲钢刀,下一个来打的就是我们!”
“但他们有马。”一位老猎人头领眼中闪烁着渴望,“有了马,我们的战士能跑得更远,追得更快,孩子们也能喝上更多的奶。”
“盐我们可以多给些,”岩灵沉吟道,“我们的盐矿产出稳定。布匹也可以。但铁器……必须慎重。”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阳歌。
阳歌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上面摊开着绘有龙图腾与狼图腾对比的皮纸。他缓缓开口,思路清晰:“天狼部落的法则,是交换,是展示价值。我们完全拒绝,可能会被视为软弱或侮辱,反而可能引发冲突。但我们也不能毫无保留。”
他做出了决断: “同意交易。但必须是有条件的、对我们有利的交易。” “第一,盐,可以大量交易。这是我们掌控的、他们急需的资源,正好用来换取他们的马匹和皮革。” “第二,布匹,尤其是棉布,可以作为高端物品少量交易,换取他们的珍贵皮毛或其他特产。” “第三,铁器……”阳歌顿了顿,“绝对禁止交易任何钢制品。普通铁器,如铁锄、铁斧、铁锅等工具,可以少量输出。这些工具能提升他们的生活水平,一定程度上减少敌意,但无法直接、大规模地增强其军队战斗力。而且,工具用坏了,他们或许还会来找我们修理或更换,这本身就是一种牵制。”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交易的核心目标之一:尽可能多地引入他们的战马,尤其是种马和母马!我们要学习饲养和驯马的技术,争取早日建立我们自己的马群!”
策略既定,阳歌让传讯兵带着他的明确指令和一批先行支付的“诚意”(主要是盐和少量布匹),立刻返回天狼部落驻地,告知坚骨。
数日后,天狼部落营地。
坚骨收到了阳歌的回复。他立刻通过乌尔格老者,请求面见天狼可汗。
在巨大的狼头帐篷里,坚骨再次见到了那位气势逼人的首领。他通过图画和手势,结合乌尔格有限的翻译,艰难却清晰地传达了汉部落的答复:
盐,汉部落有很多,愿意用盐交换天狼部落健壮的战马和优质的皮革。 布,汉部落可以提供一些,交换珍贵的兽皮或草药。 至于“爪牙”(武器),坚骨展示了绘有铁锄、铁斧、铁锅的图画,表示汉部落愿意用这些“坚固的工具”交换天狼部落的肉干、奶酪等食物。
同时,他再次强调了那柄钢刀是独一无二的、代表友谊的礼物,无法量产交易。
天狼可汗听着,粗犷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他对盐和布的交换条件似乎比较满意,尤其是听到“很多盐”时,眼神明显亮了一下。但对于只能用食物交换铁制工具,而不是更强大的武器,他显然有些失望。他拿起那张画着铁锅的图,哼了一声,似乎觉得用肉干换一口锅有点难以理解(游牧民族更习惯直接用火烤制食物)。
然而,当他听到汉部落对马匹,尤其是用于繁殖的马匹表现出极大兴趣时,他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马,是天狼部落的根基之一,也是他们最珍贵的财产。
这是一场无声的博弈。 天狼部落用马匹和皮革,试探汉部落的盐铁资源。 汉部落则用盐和有限铁器,试探天狼部落对马匹交易的底线和对工具的渴望程度。
最终,天狼可汗缓缓点了点头。他指向盐,又指向帐篷外奔腾的马群,比了一个交换的手势。然后指向铁工具,又指了指堆积的肉干和皮囊奶制品,也比了一个交换的手势。
交易,达成了初步的意向。 虽然双方都有所保留,都心存警惕,但以物易物的纽带,终于在这两个截然不同的文明之间,艰难地建立了起来。
坚骨心中长舒一口气。他知道,这第一步终于迈出去了。汉部落获得了急需的马匹和外部资源输入渠道,而天狼部落,则得到了赖以生存的盐和改善生活的工具。
更重要的是,这条贸易路线,将成为未来更多信息和交流的通道。阳歌首领的谨慎与智慧,再次为部落争取到了宝贵的发展空间和战略主动权。
第一百八十五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