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府的书房里,檀香袅袅,烟雾缭绕,给整个房间增添了一丝宁静和肃穆的氛围。然而,这与外面的普天同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泰坐在书桌前,面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他的双眼紧盯着手中那份朝廷通报松州大捷的邸报,仿佛那上面的字会突然跳出来咬他一口似的。
邸报在他的手中被揉成了一团,纸张发出沙沙的声音,似乎在抗议着他的粗暴对待。李泰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苍白,青筋在他的手背上凸起,显示出他内心的极度愤怒和不甘。
“李靖…又是李靖!老匹夫!运气真好!”李泰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嫉妒和怨毒,“还有那劳什子神机营!父皇竟将如此国之重器,交给一个粗鄙武夫!凭什么?!我呕心沥血编纂《括地志》,广纳贤才,却…却不如他在战场上放几把火,扔几个罐子?!”
谋士苏勖小心翼翼地道:“殿下息怒。卫国公此战,确实功高盖世…神机营之威,更是震慑四夷…陛下龙心大悦,也在情理之中。殿下此时…更需隐忍,更需彰显贤德…”
“贤德?呵呵…”李泰冷笑,将邸报狠狠拍在桌上,“贤德有什么用?!你没看到满朝文武,满城百姓,都在歌颂李靖,歌颂神机营吗?!谁还记得我李泰的《括地志》?谁还记得我礼贤下士?!”他感觉自己的光芒,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捷彻底掩盖了。
“殿下,此战虽胜,但隐患亦存。”苏勖压低声音,“神机营威力如此可怖,陛下心中岂能无忧?此等力量,掌握在武将手中…长此以往,恐非社稷之福啊!殿下乃皇子,关心国之重器安危,亦是本分…”
李泰眼中精光一闪!苏勖的话点醒了他!对啊!神机营的力量太可怕了!父皇难道不担心武将坐大?不担心这力量失控?这…或许就是他的机会!
就在这时,一名心腹内侍匆匆进来,在李泰耳边低语了几句。李泰眉头一挑:“哦?东宫的人?让他进来。”
进来的是称心。他依旧是一副恭顺的模样,但眼神深处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奴婢称心,拜见魏王殿下。”称心恭敬行礼。
“称心?你不在东宫伺候太子,来本王这里作甚?”李泰故作冷淡。
“殿下容禀,”称心抬起头,声音清晰,“太子殿下闻听松州大捷,神机显威,心潮澎湃,深感国之重器关乎社稷安危,身为储君,责无旁贷!已上表陛下,请求巡视神机营,以安储贰之心,彰监国之责!奴婢此来,是想…想请魏王殿下,在陛下面前,为太子殿下美言几句…”
李泰和苏勖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诧和一丝…玩味。李承乾要去巡视神机营?他疯了吗?还是…另有所图?
“太子殿下有此心,自然是好的。”李泰慢条斯理地说,“不过,神机营乃军国重地,父皇自有圣裁。本王…恐怕不便置喙。”他这是欲擒故纵。
称心仿佛没听出推脱,反而更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殿下明鉴。太子此举,亦是忧心国事。然…太子毕竟身有贵恙,心绪偶有波动…若真让其接近那等威力莫测之物…万一…万一有所闪失,惊扰了神器,或是太子言语间有所失当…岂非有损国体,徒惹陛下忧心?魏王殿下素以稳重贤德着称,深得陛下信任…若殿下能体察此中隐患,向陛下陈明利害…或许,陛下会更倾向于让更持重之人…了解国之重器?”
称心的话,充满了暗示和挑拨!表面上是担心李承乾毛躁坏事,实则是在暗示李承乾可能借机图谋不轨,或者精神不稳会出事!更阴险的是,他提出了“更持重之人”——指向的无疑是李泰!
李泰心中狂喜!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他正愁找不到由头插手神机营,李承乾自己就送上门来了!称心这个内侍,简直是神助攻!
他脸上却露出为难和深思的神色:“嗯…你所言,倒也不无道理…太子兄长的身体…唉,确实令人担忧。国之重器,非同儿戏…本王身为臣弟,亦当为社稷着想…好吧,本王会寻机向父皇进言,陈明其中利害…至于父皇如何圣裁,非本王所能左右。”
“殿下深明大义!奴婢代太子殿下…感激不尽!”称心深深一揖,眼中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光芒。他成功地挑起了李泰对神机营的野心,并将祸水引向了东宫。无论结果如何,东宫和魏王围绕神机营的争斗,都将更加激烈!而他称心,则在夹缝中,为自己谋取着最大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