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上空,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坤宁宫的琉璃瓦,在阴沉天色下显得黯淡无光。洪承畴站在御书房外,手中攥着一份奏章,眉头紧皱。他微微抬头,瞥了眼紧闭的朱漆大门,里头隐约传来顺治帝与几位大臣争执的声音。
“洪大人,皇上召您进去。”内侍低声提醒。
洪承畴整了整衣冠,迈步走进御书房。顺治帝坐在龙案后,神色冷峻。鳌拜、索尼等重臣分立两侧,气氛凝重得像要滴出水来。
“洪爱卿,你来得正好。”顺治帝抬眼看他,“关于分田屯垦之事,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洪承畴心里一沉,这事牵涉满汉利益,稍有不慎就会引发朝野动荡。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皇上,分田屯垦虽能缓解流民之困,但若操之过急,恐怕会激起八旗勋贵不满。臣以为,应当循序渐进,先在关外试行,再逐步推行。”
鳌拜冷哼一声,道:“洪大人此言差矣!八旗子弟浴血奋战才得了天下,如今却要把他们的田产分给汉人?这不是寒了将士的心吗?”
洪承畴神色不变,淡淡回道:“鳌大人,天下初定,若百姓无田可耕,流离失所,终将酿成大乱。屯垦之策,是为了长治久安。”
顺治帝目光深沉,指尖轻叩案面,似在权衡。
永寿宫内,庄妃倚在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枚象牙令牌,唇角微勾。这是她命人秘密打造的令牌,上面刻着满文“令”字,可调动一支暗卫。
“娘娘,此物真要送去给……”身旁的心腹宫女低声问。
庄妃眸中闪过一丝冷意,“洪承畴心思缜密,若能为我所用,日后必有大用。你亲自送去,就说——”她顿了顿,“本宫听闻他近日忧心国事,特赠此物,以备不时之需。”
宫女领命退下。庄妃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喃喃自语:“这朝堂之水,总要有人搅动……”
三日后,顺治帝下旨,携董鄂妃前往热河行宫避暑。朝野哗然,纷纷猜测天子是否因朝政纷争而暂避锋芒。
御驾离京当日,董鄂妃一袭素衣,眉目如画,安静地坐在凤辇中。顺治帝骑马随行,目光偶尔掠过她,眼底浮现一丝柔和。
“皇上,此去热河,朝中之事……”董鄂妃轻声开口。
顺治帝淡淡道:“无妨,朕自有安排。”
车队缓缓驶出京城,烟尘渐起。洪承畴站在城楼上,目送御驾远去,手中紧握那枚象牙令牌,神色复杂。
夜幕降临,洪承畴府邸内灯火幽暗。他展开庄妃送来的密信,上面只有寥寥数字:“屯垦之策,可助汉民,亦可乱满心。”
他指尖一颤,将信纸焚毁。窗外,一阵风吹过,树影婆娑,仿佛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
与此同时,鳌拜府中,几名武将齐聚,酒过三巡,有人压低声音道:“皇上离京,正是良机。洪承畴若敢再提分田之事,休怪我等不客气!”
洪承畴坐在书房里,烛火摇曳,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他盯着桌上那枚象牙令牌,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庄妃此举,究竟是何用意?”他低声自语,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和疑惑。
手指轻轻摩挲令牌边缘,冰凉的触感让他稍稍冷静下来。他知道,这东西既是助力,也是枷锁。一旦使用,便等于将自己的命运绑在了庄妃的战车上。
“可若是不用……”他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眼下局势微妙,满汉矛盾一触即发,自己夹在中间,寸步难行。
窗外风声渐急,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洪承畴站起身,走到窗前,看向远处宫墙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却掩盖不了暗流涌动的杀机。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他喃喃道,拳头不知不觉攥紧。
另一边,顺治帝的御驾已抵达热河行宫。行宫依山傍水,景色宜人,但董鄂妃却始终神情淡漠,似乎对这一切毫无兴趣。
“皇上为何执意带妾身前来?”她终于开口,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忽视的质问。
顺治帝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落在她身上。“朕只是想让你远离京城的是非,好好休息一段时日。”
董鄂妃垂下眼帘,没有接话。她知道,顺治帝所谓的“休息”,不过是另一种保护罢了。
“朝中之事,真的无需担忧吗?”她试探性地问。
顺治帝沉默片刻,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放心,朕早有安排。”
然而,他的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忧虑。
同一时间,鳌拜府中的气氛愈发紧张。几名武将围坐在一起,桌上的酒杯早已见底,但他们的话题却越来越尖锐。
“洪承畴此人,简直不知死活!”一名将领拍案而起,满脸怒容,“若不是看在他还有些本事的份上,早就该收拾了!”
另一人附和道:“没错,分田屯垦?分明是在挑拨我们八旗子弟的利益!皇上离京,咱们正好趁机给他点颜色瞧瞧!”
鳌拜端坐在主位,双手交叠放在膝上,面上看不出喜怒。他眯起眼睛,扫了一圈众人,缓缓开口:“此事不可鲁莽行事。洪承畴背后,未必没有其他人撑腰。”
“谁敢撑腰?难道是庄妃?”有人冷笑。
鳌拜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投向窗外,夜色浓重,仿佛吞噬了一切光明。
“先静观其变。”他说完这句话,便挥手示意众人散去。
第二天清晨,洪承畴刚踏入御书房,就被一道冰冷的目光盯住。那是索尼,平日里一向温和的老臣,此刻却满脸寒霜。
“洪大人,昨日之事,你考虑得如何了?”索尼直截了当地问。
洪承畴拱手行礼,语气平静:“索尼大人,臣仍坚持己见。分田屯垦虽有风险,但长远来看,利大于弊。”
索尼冷笑一声:“好一个‘利大于弊’!你以为凭你一人之力,就能扭转乾坤?”
洪承畴没有接话,只是默默站在原地,等待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小太监慌慌张张跑进来,跪倒在地:“启禀各位大人,庄妃娘娘派人传话,说是有要事相商,请洪大人速速前往永寿宫!”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索尼的脸色骤然变得铁青,而洪承畴则愣了一下,随即恢复镇定。
“看来,事情比想象中更复杂了。”他在心底暗叹。
御书房内的空气几乎凝滞,索尼盯着洪承畴,嘴唇动了动,却没再说什么。最终,他挥了挥手,示意洪承畴可以离开。
洪承畴转身离去时,脚步稳重如常,但内心却波涛汹涌。他知道,这场博弈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每一步都可能决定生死。
与此同时,庄妃正在永寿宫里等候。她的指尖轻敲桌面,发出细微的声响,显示出内心的不安。
“娘娘,洪大人到了。”宫女低声通报。
庄妃点了点头,扬声道:“请他进来。”
洪承畴迈入殿内,看到庄妃端坐在软榻上,神情依旧高傲而神秘。两人对视片刻,谁也没有先开口。
“洪大人,本宫今日请你来,是有件事需要你帮忙。”庄妃率先打破沉默,语气淡然,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洪承畴微微低头,谨慎回应:“娘娘请讲,臣定当竭尽全力。”
庄妃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笺递过去。“这是关于鳌拜一党的情报,或许对你有用。不过,本宫希望你能明白,合作的前提是互惠互利。”
洪承畴接过信笺,迅速扫了一眼内容,脸色微变。他抬起头,望着庄妃,眼中多了一丝探究。
“娘娘的意思是?”
庄妃站起身,缓步走到窗边,背对着他说道:“朝堂之争,从来都是刀光剑影。你若想保全自身,就必须学会利用一切可用的资源。包括……我。”
洪承畴怔住了。他没想到庄妃竟如此坦率,更没想到她会主动提出联手。
“娘娘高见,臣明白了。”他深深鞠了一躬,语气恭敬却不卑微。
庄妃转过身,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很好,希望我们不会失望。”
与此同时,顺治帝在热河行宫召见了几位随行的大臣。他们讨论的内容,正是洪承畴提出的分田屯垦之策。
“皇上,老臣认为,此时推行此策,恐生变故。”一位年迈的大臣忧心忡忡地劝谏。
顺治帝沉思片刻,缓缓摇头。“朕知道其中风险,但若不解决流民问题,将来只会更加棘手。”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况且,朕离京之前,已留下密旨。即便鳌拜等人有所动作,也掀不起大浪。”
听到这里,董鄂妃忍不住插了一句:“皇上如此信任洪承畴,就不怕他辜负您的期望吗?”
顺治帝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信任与否,皆在朕的掌控之中。至于他会不会辜负……那就看他自己的选择了。”
董鄂妃默然,不再多言。
夜深人静时,洪承畴回到府中,脑海中不断回放白天发生的一切。他坐在书桌前,点燃蜡烛,开始仔细研究庄妃提供的信笺。
信笺上的信息极为详尽,不仅列出了鳌拜一党近期的活动轨迹,还暗示了一些关键人物的态度变化。洪承畴越看越觉得惊心动魄。
“庄妃果然深藏不露……”他喃喃道,手指轻轻敲击桌面,陷入沉思。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他警觉地站起身,快步走向窗边。拉开窗帘的一瞬间,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庄妃派来的宫女。
“洪大人,娘娘让我提醒您,小心身边的人。”宫女低声说完,便匆匆离去。
洪承畴皱了皱眉,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将会更加凶险。
几天后,京城街头出现了一则匿名告示,内容直指洪承畴收受贿赂,意图颠覆朝廷。消息传开后,整个朝堂震动不已。
鳌拜得知此事,立刻召集亲信商议对策。
“这是个绝佳的机会!”一名武将兴奋地说道,“只要我们抓住这个把柄,就能彻底扳倒洪承畴!”
鳌拜却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别急,先查清楚告示的来源再说。万一这是个圈套呢?”
就在他们争论不休的时候,宫中传来新的消息:顺治帝即将提前返京!
这一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引爆了所有人的神经。洪承畴得知后,第一时间赶往永寿宫,请求庄妃的帮助。
“娘娘,局势危急,我需要您的支持。”他开门见山地说道。
庄妃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放心,本宫自有安排。不过,你也要做好准备,迎接更大的风暴。”
洪承畴点了点头,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随着顺治帝的归来,朝堂上的暗流愈发汹涌。每个人都在等待,等待那场注定无法避免的风暴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