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丰受命为河北道行军大总管,旌节斧钺在手,总揽北伐全局。这不仅是军事权力的巅峰,更是一份沉甸甸的社稷重托。他深知,此战关乎大唐国运,亦是对他“中兴名臣”定位的终极考验。
长安:王师誓师,龙腾虎贲
长安城东,灞水之畔,昔日折柳送别之地,今日已成誓师北伐的雄壮校场。
晨曦微露,霞光染红了天际。校场之上,旌旗蔽日,刀枪如林。以陌刀都、砺锋营为核心的数万北伐精锐,阵列严整,玄甲反射着凛冽寒光,肃杀之气直冲云霄。经过连番血火淬炼,又得蜀中精良军械补充,这支军队已堪称当世强军。
杜丰一身明光铠,外罩御赐紫袍,腰佩御剑,立于临时搭建的高台之上。他没有慷慨激昂的过度渲染,声音沉稳而清晰地传遍全场:
“将士们!史思明悖逆人伦,祸乱天下,今更勾结黠戛斯,欲裂我疆土,卖国求荣!此贼不除,北疆不宁,天下不安!陛下授我旌节,托以北伐重任,非为杜丰一人之功名,实为护卫大唐社稷,守护亿万黎庶!”
他目光扫过台下无数坚毅的面孔,继续说道:“吾等身后,是长安,是关中,是陛下与万千百姓之期盼!吾等身前,是国贼,是外虏,是亟待收复的破碎山河!此去北伐,道阻且长,然王师所向,正义在我!望诸君奋勇向前,以手中刀剑,涤荡妖氛,复我河山,扬我国威!”
“荡平国贼!复我河山!扬我国威!”数万将士齐声怒吼,声浪如雷,震得灞水波涛涌动,天地为之变色。
誓师完毕,大军开拔。赵铁柱亲率陌刀都为前导,铁蹄踏起滚滚烟尘,如同一条玄色巨龙,向着东方,向着叛军盘踞的河北,浩荡而去。杜丰将随后与中军出发,亲临前线指挥。
深宫秘闻:玄宗暮年,蜀中遗影
就在长安誓师、北伐启动之际,一则来自帝国西南角落的消息,悄然送至杜丰案头。消息并非关于军事,而是关乎那位早已远离权力中心、却依然牵动无数人心绪的太上皇——李隆基。
信使来自蜀中,是柳明澜通过隐秘渠道转来。信中提及,太上皇自马嵬坡之变、仓皇入蜀后,一直居于成都行宫(原节度使府加以改建)。年迈的玄宗经历了山河破碎、爱妃殒命、权柄旁落的连番打击,身心早已憔悴不堪。据可靠情报,太上皇近来沉疴难起,精神恍惚,时常于病榻之上呼唤贵妃之名,或追忆开元盛世之繁华,对当前战局与肃宗朝廷之事,已甚少过问,近乎与世隔绝。
肃宗皇帝虽定期遣使问安,供奉不缺,但父子之间因灵武即位之事存有难以弥合的隔阂,加之肃宗自身亦病体缠身,对蜀中情况多是礼仪性的关切,实际控制力有限。蜀地军政,如今实质上已由杜丰系人马与部分当地官员共同维持,柳明澜更是凭借兴业社的影响力,确保了蜀中特别是成都的稳定与对前线的支持。
杜丰看完密报,沉吟良久。玄宗的时代已然落幕,这位开创了开元盛世、也亲手酿成安史之乱的传奇帝王,如今只能在蜀中的深宫里,对着残阳追忆往昔,了此残生。这对于肃宗而言,或许减少了许多政治上的尴尬与潜在威胁;对于杜丰来说,也意味着来自帝国最高层的权力结构相对清晰——他需要直接面对的,是肃宗皇帝以及北伐成功后可能形成的新的朝堂格局。
他将密报置于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玄宗暮年的凄凉,更坚定了他平定叛乱、重塑大唐秩序的信念。一个强大的帝国,不应让它的开创者在其晚年如此黯然神伤,更不应让它的百姓在战火中流离失所。
河北前哨:星火潜行,匕现图穷
与此同时,凌素雪已先于大军,悄然潜入河北地界。
她的伤势并未完全康复,左肩在阴雨天依旧会传来隐痛,但这丝毫未能影响她的行动。与张顺派出的接应人员汇合后,她立刻投入到对史思明集团,尤其是其与黠戛斯联络渠道的深入侦查中。
范阳城经历上次风波后,守备更加森严,盘查愈发严密。凌素雪没有再次冒险潜入核心,而是将重点放在了外围。她凭借对河北地理的熟悉和“察事司”新发展的眼线,很快锁定了几条可疑的人员与物资流动路线,它们都指向范阳以北的蓟州(今天津蓟州区)方向。
“史思明很谨慎,与黠戛斯的接触点可能不在范阳城内,而是在蓟州北部的燕山隘口附近。”凌素雪在一处荒废的山神庙中,对几名核心队员分析道,“那里地势险要,易于隐蔽,也方便黠戛斯使者南下。”
她决定亲自带一队精锐,前往燕山隘口区域进行实地侦察。这是一次更加危险的行动,不仅要面对史思明的巡逻队,还可能直接遭遇彪悍的黠戛斯人。
“我们的任务不是正面交锋,是确认其联络点、频率、以及可能的协议内容。”凌素雪的声音冰冷,“若有机会,截杀关键信使,夺取文书;若无机会,便牢牢盯住,将情报传回,待大军合围之时,便是他们的死期。”
夜幕降临,凌素雪一行人如同融入黑暗的幽灵,向着险峻的燕山山脉潜行而去。星火再燃,其目标不再是焚毁粮仓,而是要切断史思明与外部强援的纽带,成为插向北伐之战关键节点的一柄致命匕首。
龙腾虎贲,已出关中;深宫遗老,渐成往事;星火匕现,直指敌酋。北伐大幕彻底拉开,杜丰与他忠诚的部下们,正以不同的方式,向着共同的胜利,坚定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