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红泥港旧码头，海风裹着咸腥味扫过锈迹斑斑的集装箱，把散落的渔网吹得哗啦作响。林小满揣着口袋里的假U盘，故意放慢脚步，在之前与老陈接头的废弃地铁站出口徘徊——按照计划，她要让“墨鱼”的人“恰好”看到她手里的“证据”。
口袋里的微型定位器轻轻震动了一下，是沈严发来的信号：“鱼上钩了，左后方五十米，灰色面包车。”
林小满眼角的余光扫过，果然看到一辆没有牌照的灰色面包车停在集装箱阴影里，车窗半降，副驾上的男人正盯着她的口袋，手里的对讲机贴在耳边。她深吸一口气，故意从口袋里掏出个银色U盘，假装检查，指尖在U盘上摩挲——那是她用旧U盘贴了层新贴纸做的假证据，真正的录音笔藏在衣领内侧，线顺着脖颈绕到袖口，按钮被她的拇指悄悄按亮。
“就是她，老陈的U盘肯定在她身上。”面包车里的男人说完，推开车门走了下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穿黑色连帽衫的人，手里都攥着橡胶棍，步伐很快，一看就是惯犯。
林小满按照预设的剧本，假装慌了神，转身想跑，却被其中一个黑衣人抓住胳膊，橡胶棍抵在她后腰：“别乱动！跟我们走一趟，王副队要见你。”
“你们是谁？我不认识什么王副队！”她故意挣扎，手臂却“没力气”地垂下来，目光飞快扫过不远处的蓝色集装箱——那是她和沈严约定的暗号点，集装箱上用白色粉笔写了个小小的船锚，沈严就藏在那后面。
透过集装箱的缝隙，沈严正举着望远镜，视线紧紧锁在林小满身上。他的左手按在腰间的信号枪上，右手握着对讲机，低声对埋伏在周围的督查组队员说：“目标车辆往三号仓库方向开，注意保持距离，别暴露。”
左肩的旧伤还在隐隐作痛，刚才爬集装箱时不小心扯到了绷带，渗出来的血把黑色作训服染了个小印子。但他没心思管这些，所有注意力都在林小满被抓的手上——那只手被黑衣人反绑在身后，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却在路过船锚粉笔印时，悄悄弯了弯手指，比了个“安全”的手势。
沈严的心稍稍放下，又立刻提了起来。他看着灰色面包车驶进三号仓库的铁门，车轮压过碎石地发出刺耳的声响，仓库顶棚的探照灯亮了起来，昏黄的光把门口的阴影拉得很长。
“各小组注意，仓库周围有三个出口，一组守正门，二组堵后门，三组跟我守东侧窗户，等我信号再行动。”沈严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记住，优先保证林小满的安全，王副队要活的。”
仓库里，林小满被推搡着站在水泥地上，后腰的橡胶棍还没移开，鼻尖萦绕着海腥味和铁锈混合的味道。仓库很大，中间堆着几台废弃的起重机，上面盖着破烂的防雨布，角落里堆着渔网和空油桶，只有顶棚的两盏探照灯亮着，把光线聚在她脚下，周围都是浓得化不开的阴影。
“王副队，人带来了。”抓她的黑衣人朝着阴影里喊了一声。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王副队长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他穿着件黑色夹克，领口敞开，露出里面的警服衬衫，领带歪在一边，眼底布满血丝，手里攥着个保温杯，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看到林小满，他的眼神复杂，有紧张，有烦躁，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老陈的U盘呢？”王副队长的声音沙哑，像是很久没喝水，他往前走了两步，保温杯的盖子没拧紧，晃出几滴褐色的茶水，滴在水泥地上，“把U盘交出来，我可以放你走。”
林小满故意往后缩了缩，肩膀抖了抖，假装害怕：“什么U盘？我不认识老陈……你们抓错人了，我就是来码头找朋友的。”她一边说，一边悄悄转动手腕，试图让袖口的录音笔更清晰地捕捉对话——刚才被绑的时候，她故意让绳子松了点，现在能勉强活动手指。
“别装了！”王副队长突然提高声音，把保温杯重重摔在地上，茶水溅了一地，“老陈死前见过你，监控都拍下来了！他把U盘给你了，对不对？”
他的情绪很激动，胸口起伏着，眼神里的恐惧越来越明显：“‘墨鱼’的人说了，找不到U盘，就让我女儿……”话到嘴边，他突然停住，咬着牙，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林小满心里一动——果然，王副队长是被家人胁迫的。她故意低下头，声音带着哭腔：“我真的没有……你们要是不信，可以搜我的身，但是你们不能伤害我，我是警察，你们这样是袭警！”
“警察？”王副队长冷笑一声，眼神却软了下来，“你以为我想做这些？我女儿在他们手里，他们说，只要拿到U盘，再把你……”他又停住了，转身走到起重机旁边，背对着林小满，肩膀微微发抖。
躲在仓库东侧窗户外面的沈严，通过望远镜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的手指紧紧扣着信号枪的扳机，指节发白——刚才王副队长的话，他听到了大半，知道“墨鱼”不仅要U盘，还要对林小满下手。
“沈队，二组报告，仓库后门有两个黑衣人守着，手里有刀，没看到枪。”对讲机里传来小李的声音，“一组那边也没问题，正门只有一个人。”
“再等等。”沈严低声说，“等王副队长透露出更多‘墨鱼’的信息，再行动。”他的目光又落回林小满身上，看到她悄悄抬起手，对着窗户的方向比了个“三”的手势——意思是仓库里除了王副队长，还有三个黑衣人。
沈严点点头，对着对讲机说：“各小组注意，仓库内共四名目标，王副队长在内，三个黑衣人，都在林小满周围，注意别误伤。”
仓库里，林小满见王副队长情绪松动，继续试探：“王副队，你也是警察，应该知道‘墨鱼’是什么人，他们不会守信用的，就算你拿到U盘，他们也不会放了你女儿。”她故意提到“女儿”，观察王副队长的反应。
王副队长的身体僵了一下，慢慢转过身，眼神里满是挣扎：“我知道……可是我没办法，我老婆死得早，就剩我和女儿相依为命，他们把我女儿关在什么地方都没说，只给我发了段视频，她哭得好惨……”
说到这里，王副队长的声音哽咽了，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想打开视频，又突然收了回去，像是怕被人看到。
林小满趁机说：“王副队，只要你配合我们，我们可以帮你救回女儿。督查组已经在外面了，‘墨鱼’的人跑不了，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督查组？”王副队长猛地抬头，眼神里满是震惊，“你把督查组叫来了？”他突然变得警惕，后退两步，对着阴影里喊：“你们听到了吗？她把督查组叫来了！”
三个黑衣人立刻围了上来，其中一个抓住林小满的头发，把她的头往旁边扯，另一个则开始搜她的身：“快把U盘交出来！不然现在就废了你！”
林小满故意挣扎，手却悄悄摸到衣领内侧的录音笔，按下了另一个按钮——那是她和沈严约定的紧急信号，只要按下，录音笔会发出微弱的电波，沈严的设备能接收到。
躲在外面的沈严立刻收到了电波，他的心脏一紧，知道林小满有危险。他举起信号枪，对准仓库顶棚的探照灯，扣下扳机——红色的信号弹“咻”地一声飞出去，撞在探照灯上，灯泡“啪”地碎了，仓库里瞬间暗了下来。
“行动！”沈严大喊一声，率先推开车窗，翻身跳进仓库，手里的警棍朝着最近的黑衣人挥过去。
外面的督查组队员也立刻行动，小李带着一组冲正门，二组堵后门，仓库里顿时乱了起来，喊叫声、打斗声、金属碰撞声混在一起。
林小满趁乱低下头，咬断绑在手上的绳子——刚才她故意让绳子绕在手腕上，留出了咬的空间。她抓起地上的空油桶，朝着抓她头发的黑衣人砸过去，油桶“哐当”一声砸在对方背上，黑衣人痛得叫了一声，转过身来，手里的刀朝着她刺过来。
就在这时，沈严冲了过来，一把抓住黑衣人的手腕，用力一拧，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反手把黑衣人按在地上，膝盖顶住对方的后背，手铐“咔嚓”一声铐上。
“你没事吧？”沈严扶住林小满的肩膀，上下打量她，看到她的头发乱了，衣领被扯得有点歪，却没看到明显的伤口，才松了口气。
林小满摇摇头，指了指王副队长的方向：“他想跑！”
沈严回头，看到王副队长正朝着后门跑，小李已经追了上去，手里的警棍挥向王副队长的腿。王副队长踉跄了一下，摔倒在地上，被小李按住。
“别抓我！我是被逼的！”王副队长挣扎着喊，“‘墨鱼’的头目是林默！他是林建军的儿子！”
这句话像颗炸弹，在仓库里炸开。林小满和沈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他们虽然怀疑“墨鱼”的头目不简单，却没想到会是林父的儿子，林小满同父异母的哥哥。
就在这时，仓库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是枪声！
“沈队！外面有埋伏！是‘墨鱼’的人！”对讲机里传来二组队员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他们有枪！我们有人受伤了！”
沈严脸色一变，立刻拉起林小满，躲到起重机后面：“你在这里待着，别出来！”他从腰间拔出手枪，朝着仓库门口跑去，“小李，看好王副队长，我去支援二组！”
林小满拉住他的胳膊，眼神坚定：“我跟你一起去，我能帮你分析他们的位置！”她的手里还攥着那个假U盘，另一只手摸向衣领的录音笔——刚才王副队长的话，已经录下来了，这是重要的证据。
沈严看着她的眼睛，知道她的脾气，没有再拒绝，只是把自己的防弹衣脱下来，套在她身上：“跟在我后面，别乱跑。”
两人刚跑到仓库门口，就看到外面的空地上，几个黑衣人正朝着二组队员的方向开枪，二组的一个队员倒在地上，小腿流着血，小李正想过去救他，却被枪声逼了回来。
“东侧集装箱后面有两个人，西侧有一个，枪是军用制式的！”林小满快速观察，指着远处的集装箱说，“他们的火力集中在正门，后门可能有缺口！”
沈严点点头，对着对讲机说：“一组从后门绕过去，包抄西侧的敌人，二组守住正门，我去东侧！”他转身对林小满说：“你在这里看着，别出去！”
林小满却没听话，她看到东侧的黑衣人正准备换弹匣，立刻大喊：“沈严！他换弹匣了！快！”
沈严趁机冲出去，朝着东侧的集装箱开枪，子弹打在集装箱上，发出“砰砰”的声响，黑衣人被吓得缩了回去。
就在这时，仓库里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沈严回头，看到王副队长竟然挣脱了小李的控制，手里拿着刚才掉在地上的刀，朝着林小满冲过去！
“小心！”沈严大喊一声，想冲回去，却被西侧的黑衣人缠住，不得不继续开枪。
林小满看到王副队长冲过来，心里一紧，她想起沈严教她的防身术，立刻侧身躲开，同时伸出脚，绊倒了王副队长。王副队长摔在地上，刀掉了出去，他爬起来，眼睛通红，像是疯了一样：“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女儿不会有事！‘墨鱼’不会杀我！”
他朝着林小满扑过来，双手掐住她的脖子。林小满呼吸困难，双手乱挥，摸到了口袋里的假U盘，她用力把U盘砸在王副队长的头上，U盘“咔嚓”一声碎了，王副队长痛得叫了一声，手松了松。
就在这时，沈严冲了回来，一脚踹在王副队长的背上，王副队长重重摔在地上，被沈严用手铐再次铐住。
“你怎么样？”沈严扶住林小满，帮她揉了揉脖子，看到她脖子上的红印，眼神里满是心疼和愤怒。
林小满摇摇头，指着外面：“别管我，先救二组的队员！”
沈严点点头，刚要起身，对讲机里突然传来小李的声音：“沈队！不好了！王副队长的手机响了，是‘墨鱼’的人打来的，他们说……他们已经找到他女儿了，要是我们不放王副队长，就……就撕票！”
沈严的身体僵住了，他看向地上的王副队长，王副队长听到这话，突然疯狂地挣扎起来：“放我走！我要去救我女儿！你们放我走！”
林小满也愣住了——他们没想到，“墨鱼”竟然会用王副队长的女儿做最后的威胁，而且，他们怎么会这么快找到王副队长的女儿？难道“墨鱼”的人一直在跟踪他们？
沈严握紧了手里的枪，眼神变得复杂——一边是需要保护的队员，一边是王副队长的女儿，还有没抓到的“墨鱼”头目林默，现在又多了个撕票的威胁，局面瞬间变得棘手起来。
仓库外的枪声还在继续，二组队员的喊叫声越来越近，王副队长的挣扎声越来越大，林小满摸了摸衣领里的录音笔，里面还录着王副队长刚才说的“林默是林建军的儿子”，心里却沉甸甸的。
她看着沈严，沈严也看着她，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一个问题：现在，该怎么办？
而仓库外面，一辆黑色的轿车正停在远处的集装箱后面，车窗里，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正举着望远镜，看着仓库里的混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的手里拿着个手机，屏幕上是一个小女孩的照片，旁边写着一行字：“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