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城向前踏出一步，魁梧的身躯挡在自己兵的前面，他盯着袁朗，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喉咙里滚着石头。
『袁朗，我再说一遍，这不是演习，更不是你们老A的选拔游戏。这是我们钢七连的私事。』
袁朗歪了歪头，嘴角那抹玩世不恭的笑意更浓了。
『私事？高城，你摸着你肩膀上的军衔告诉我，穿着这身军装，什么是私事？为牺牲的战友复仇，什么时候成了私-事？』
他特意加重了“私事”两个字的读音，每一个字都敲在高城的心上。
高城脸色一滞，胸口剧烈起伏。
袁朗扫了一眼高城身后那些年轻但眼神锐利的士兵，继续说道：『还是说，你觉得凭着你们这几个还没完全断奶的兵，就能去境外跟一群亡命徒掰手腕？我承认，钢七连是铁打的营盘，兵都是好兵。林锋，更是我见过最出色的苗子。』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林锋身上。
『但是，战场不是单打独Kom的游戏。你们对敌人一无所知，对目的地一无所知，甚至对你们即将踏入的是个什么样的地狱都一无所知。就凭着一腔热血冲过去，那不叫勇猛，那叫愚蠢，是拿自己兄弟的命不当命！』
这话很重，重得让钢七连的几个兵都攥紧了拳头。
许三多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旁边的成才一把按住。
林锋始终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袁朗。他知道，袁朗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
高城当然也知道。
他沉默了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那你来干什么？来看我们笑话的？』
『看笑话？』袁朗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笑出了声，『高城啊高城，你的格局还是这么小。我来，是给你们这趟送死的行程，加一道保险。』
他指了指身后的齐桓和吴哲。
『齐桓，突击、爆破、渗透，样样精通。吴哲，技术侦察、情报分析、多语言专家。至于我，』袁朗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负责让你们这群小鬼，尽可能地活着回来。』
高城的心头巨震。
他没想到袁朗会把话说到这个份上。
这不是一次普通的协助，这是把老A最精锐的力量，押在了他们这次前途未卜的行动上。
林锋终于开口了，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理由。』
袁朗看向林锋，眼神里的欣赏毫不掩饰。
『很简单。第一，伍六一也曾是我的兵，虽然只有短短几天。我的人，死得不明不白，我得要个说法。』
『第二，』袁朗的笑容收敛了，眼神变得锐利如刀，『这群代号“方舟”的杂碎，踩线了。他们不该把手伸到我们境内，更不该动我们的人。有些规矩，是血写的，谁碰，谁就得用命来还。』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袁朗看着林锋，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是我预定的兵。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最好的兵，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被人给阴了。你要死，也得死在我手里，死在老A的训练场上。』
这番话，霸道，张狂，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担当。
高城紧绷的身体，终于松弛了一些。
他看了一眼林锋，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兵，最后目光落在袁朗那张欠揍的脸上。
『指挥权归谁？』
这是一个最现实的问题。两支来自不同单位的精锐凑在一起，如果没有一个统一的指挥，上了战场就是一场灾难。
『你觉得呢？』袁朗反问。
『我的人，我指挥。』高城寸步不让。
『可以。』袁朗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耸了耸肩，『在进入战区之前，你说了算。但是，一旦接敌，所有行动必须听我的。你擅长练兵，我，擅长杀人。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高城死死地盯着袁朗，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虚伪。
但他失败了。
袁朗的眼神坦荡，且充满了自信。
『好。』高城最终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这个方案。
临时的指挥体系就这么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中草草确立。
袁朗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朝林锋伸出手。
『好了，现在，该把你们的底牌亮出来了吧？别告诉我，你们就凭着一腔热血，连个目的地都没有。』
林锋看了高城一眼，见他点头，才从怀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用防水袋包裹的东西。
他打开防水袋，一张折叠起来的、边缘被染成暗红色的地图残片，出现在众人面前。
当看到那抹暗红色时，所有钢七连出身的士兵，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那是伍六一的血。
是他们的兄弟，用生命最后的力量，留下的唯一线索。
气氛变得沉重。
袁朗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他接过那张地图残片，眼神凝重。
齐桓和吴哲也凑了过来。
『这是……』吴哲扶了扶眼镜，看着地图上那些奇怪的符号，眉头紧锁。
地图的材质很特殊，不是普通的纸，像是一种经过特殊处理的皮革。上面的线条很古老，而那些符号，既不是任何一种已知的文字，也不是常规的军事标记。
『我们查过了，没有任何公开资料能解释这些符号的含义。』高城沉声说道。
袁朗的手指轻轻拂过地图上的血迹，他能感受到那背后蕴含的惨烈。
『把东西交给专业的人。』袁朗将地图递给了吴哲。
吴哲点了点头，从随身的战术背包里取出一个平板电脑和各种连接线，甚至还有一个便携式的光谱扫描仪。
他将地图小心翼翼地铺平，然后开始进行扫描和分析。
运输机机舱内，只有吴哲敲击键盘和仪器发出的轻微声响。
其他人都在默默地等待。
许三多看着那张地图，眼圈又红了。他想起了伍六一最后对他说的话，想起了那个总是骂他“龟儿子”却又处处护着他的班长。
成才则盯着地图上的一个符号，眼神里是压抑不住的杀意。他已经从最初的震惊和悲痛中走了出来，现在心里只剩下复仇的火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吴哲的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样？』袁朗问道。
『很奇怪。』吴哲抬起头，脸上带着困惑，『这些符号的逻辑结构非常严谨，不像随手涂鸦，更像是一种加密语言。我尝试了上百种已知的古代和现代密码体系，都无法匹配。』
这个结果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难道伍六一用生命换来的线索，就到此为止了吗？
『等等……』吴哲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迅速在平板上调出另一个数据库，手指飞快地在上面滑动。
『我在老A的加密资料库里，看到过一个类似的符号。那是在一份被列为永久封存的档案里，关于一个二十年前就已经解散的组织。』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吴哲深吸一口气，在屏幕上敲下最后几个字符。
一张图片弹了出来。
那是一个由蛇和骷髅组成的徽记，而在徽记的下方，正有一个和地图残片上一模一样的符号。
徽记的旁边，是三个触目惊心的单词。
冥府之犬（hounds of hades）。
『冥府之犬……』袁朗念出这个名字，眼神变得极其复杂，『居然是他们。我以为他们早就被挫骨扬灰，消失在历史里了。』
『队长，你认识这个组织？』齐桓问道。
『认识谈不上，听过一些传说。』袁朗的表情很严肃，『二十年前，世界上最臭名昭着的佣兵团，没有之一。他们不为钱，不为信仰，只为战争本身。他们是混乱的信徒，一群彻头彻尾的战争疯子。据说他们的核心成员，都是从各国最顶尖的特种部队里叛逃出去的精英。』
袁朗顿了顿，继续说道：『后来他们玩得太过火，同时得罪了东西方两大阵营，被联合剿灭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余孽。』
『那这张地图……』林锋指着吴哲屏幕上的资料。
吴哲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我……我把地图上的坐标和符号，代入“冥府之犬”内部的加密体系进行破译后，得到了一个确切的地点。』
他将一个地点标注在电子地图上，那是在境外一片三不管的原始丛林深处。
『但是，这个地点……』吴哲的声音有些干涩，『在老A的资料库里，被标注为最高危险等级的“黑色禁区”。根据多方情报证实，那里不是“方舟”的老巢，而是一个……一个陷阱。』
『陷阱？』高城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是的。』吴哲艰难地点了点头，『“方舟”组织似乎知道我们会找到这份地图，他们故意留下了这个指向“冥府之犬”的线索。这个地方，是他们为我们精心准备的……猎场。』
“猎场”两个字，让机舱内的温度骤降。
所有人都明白了。
敌人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会来。
伍六一的牺牲，换来的不是指向敌人心脏的利刃，而是一封……战争邀请函。
对方在用一种极度傲慢和残忍的方式，向他们发出挑衅。
来吧，到我选择的战场来。
来吧，让我看看东方最精锐的士兵，是如何在我布下的天罗地网中挣扎和死亡的。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复仇了，这是一场尊严之战。
『狗娘养的杂碎！』高城一拳砸在机舱的舱壁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成才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死死地咬着牙，牙龈都渗出了血。
许三多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这么残忍的人。
袁朗却忽然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冰冷的杀意。
『有意思，真有意思。已经很多年，没人敢这么跟我们玩了。』
林锋也开口了，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可怕。
『他们想看戏，我们就演给他们看。他们设下猎场，我们就把那里变成他们的坟场。』
他和袁朗对视了一眼，两个同样骄傲到骨子里的男人，在这一刻达成了共识。
去！
必须去！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因为他们是军人！
『吴哲，把这个“猎场”的所有资料调出来，地形、气候、已知的武装分布，所有的一切，我都要。』林锋下达了第一个命令。
『高城连长，袁朗队长，我们需要重新制定作战计划。』
『齐桓班长，检查所有人的武器装备，弹药加倍。』
一道道命令从林锋口中有条不紊地发出。
在得知这是一个陷阱之后，他反而变得更加冷静。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只有比敌人更冷静、更狠辣，才能活下去，才能赢。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
高城和袁朗看着迅速进入战前状态的林锋，都露出了赞许的目光。
这小子，天生就是指挥官的料。
就在林锋低头研究吴哲传过来的地形图时，他的脑海里，那个久违的系统声音，突然响起。
这一次，不再是冰冷的机械音，而是一种带着电流杂音的、急促的警报声。
【警告！检测到S级猎杀陷阱！】
【目标地点存在针对宿主的致命杀局，时空锚点极度不稳定，系统推演生存率低于0.1%！】
【系统判定：此为必死之局！】
【现发布紧急任务选项：】
【选项一：放弃任务。立刻脱离行动，返回安全区域。系统将提供最优化的撤离路线，保全宿主性命。无奖励，无惩罚。】
【选项二：接受任务。踏入为宿主准备的死亡猎场。任务完成条件：存活，并摧毁“方舟”组织该据点。任务失败：抹杀。】
【警告：此任务九死一生，一旦接受，将获得史诗级奖励——“第六感”永久性被动强化。请宿主在十分钟内做出选择。】
林锋的瞳孔猛地一缩。
夜色如墨，运输机的轰鸣声被浓密的雨林树冠层层削弱。
机舱内，红色的灯光映照着每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没有人说话，只有武器装备碰撞发出的细微声响。
『最后确认一遍，』林锋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这次行动，代号“清道夫”。我们的目标，不是简单的复仇，是把这个毒瘤连根拔起。』
袁朗靠在舱壁上，擦拭着自己的匕首，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说得好听，清道夫。不过我喜欢，够狂。就是不知道，是咱们清扫他们，还是他们把咱们当垃圾给扫了。』
高城瞪了他一眼，粗声粗气地开口：『袁朗，你要是怕了，现在跳下去还来得及，下面林子软和，摔不死你。』
『怕？』袁朗笑了，『我老A的字典里，就没这个字。我只是提醒某些人，别被系统那句“九死一生”吓破了胆，到时候尿了裤子，拖累大家。』
他的眼神若有若无地瞟向林锋。
林锋没有理会他的挑衅，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袁朗队长，如果你对我接受任务的决定有异议，我们可以用拳头讨论一下。现在，或者等任务结束之后，我随时奉陪。』
袁朗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有种！小子，我越来越欣赏你了。行，废话不多说，干活！』
绿灯亮起。
『准备！』齐桓低吼一声。
舱门打开，湿热的、带着泥土和腐烂树叶气息的狂风瞬间灌了进来。
『跳！』
一道道身影没有任何犹豫，鱼贯而出，消失在深沉的夜幕与无边的丛林之中。
……
百里无人区，对于普通人而言是生命的禁区，但对于这群顶尖的特种兵来说，只是一个稍微麻烦点的后花园。
『妈的，这鬼地方的蚂蟥比子弹都多！』高城骂骂咧咧地从裤腿上扯下一条肥硕的蚂蟥，随手扔掉。
队伍已经连续行军了十个小时，每个人的作战服都被汗水和露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
『连长，保持无线电静默。』吴哲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一丝电流的杂音，『前方三公里处，有规律的信号源，应该是敌人的巡逻队。』
所有人动作一滞，瞬间散开，各自寻找掩体，枪口指向前方。
林锋趴在一处灌木丛后，通过夜视仪观察着远方。
『几个人？』
『信号源有五个。』吴哲回答，『正在朝我们的方向移动，速度不快。』
袁朗的声音紧接着响起：『五个，正好。送上门的衣服和钥匙，不要白不要。』
『怎么打？』高城看向林锋。
现在，林锋是这支临时队伍的战术指挥官。这是他和袁朗、高城在出发前达成的共assed识。
林锋没有立刻回答，他闭上眼睛，脑海中，一幅由系统构建的简易三维地形图清晰地呈现出来。五个红点的位置、他们之间的距离、周围可利用的地形，一目了然。
『成才，许三多，你们去十点钟方向高地，负责狙击和警戒。』
『是！』两人低声应道，身影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丛林中。
『齐桓，你带两个人，从右翼迂回，断他们的后路。』
『明白！』
『袁朗队长，高城连长，我们三个，正面解决。记住，要活口，至少一个。』林锋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嘿，我就喜欢你这股狠劲。』袁朗舔了舔嘴唇，眼神里透出兴奋的光芒。
一场无声的狩猎，在黑暗的丛林中悄然展开。
五名穿着外骨骼作战服的武装人员，正以标准的战术队形搜索前进。他们装备精良，动作干练，显然是精锐。
『队长，总部说“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让我们加快巡逻速度，清除掉外围所有的“老鼠”。』一名队员通过内置通讯器说道。
『知道了。都打起精神，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别阴沟里翻船。』队长回应道。
他话音刚落，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尖兵突然停下了脚步，警惕地举起了枪。
『怎么了？』
『前面……有血腥味。』
队长皱起眉头，打了个手势，所有人立刻散开，枪口对准了前方那片黑暗。
就在这时，一道微弱的破空声响起。
那名队长只觉得脖子一凉，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身体便软软地倒了下去。一支军用弩箭，精准地穿透了他的喉咙。
『敌袭！』
剩下的四人瞬间反应过来，试图寻找掩护并开火反击。
但，太晚了。
黑暗中，三道鬼魅般的身影从不同的方向扑出。
袁朗如同猎豹，手中的匕首划出一道死亡的弧线，轻松地抹开了一名敌人的脖子。
高城则更加直接，他用一种蛮横的姿态撞进一名敌人的怀里，巨大的冲击力让对方瞬间失去了平衡，紧接着，军用铁肘狠狠地砸在了对方的太阳穴上。
林锋的动作最为简洁高效。他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技巧，只是侧身避开对方的枪口，欺身而上，一记手刀砍在对方的后颈。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钟。
四名敌人，三死一晕。
丛林再次恢复了平静，只有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齐桓带着人从后方出现，检查了一下战果，对林锋比了个oK的手势。
『干得漂亮。』袁朗吹了声口哨，踢了踢地上那个昏迷的家伙，『该问问路了。』
十分钟后，他们从那个俘虏口中得到了想要的一切。
『“新生”最终实验……代号“冥王”的大人物……』林锋重复着这几个关键词，眼神变得愈发深邃。
『听起来，就像是一场大型的活体实验。』吴哲的声音有些沉重，『这帮杂碎，到底想干什么？』
『管他想干什么，咱们进去把它搅个天翻地覆！』高城恶狠狠地说道。
『换衣服。』林锋下达了命令，『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他们的人了。吴哲，破解他们的通讯频道，我们需要实时监听。』
『小菜一碟。』
众人迅速换上了敌人的作战服。这种外骨骼装甲虽然不如他们的最新装备，但也科技感十足，并且自带身份识别系统。
『这玩意儿怎么走路？感觉跟踩高跷一样。』许三多有些不适应地动了动腿。
『学着点。』成才瞥了他一眼，已经模仿着那几个死人的姿态，走得有模有样。
林锋活动了一下身体，脑海里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精通级伪装技能已激活。正在扫描分析目标行为模式……模仿同步率99.8%。】
下一秒，林锋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他的站姿、走路的姿态，甚至连眼神，都变得和刚才被他干掉的那个巡逻队长一模一样，带着一种特有的傲慢和警惕。
袁朗看得眼睛一亮，绕着林锋走了一圈，啧啧称奇。
『小子，你这是去哪进修的演技？奥斯卡都欠你一个小金人。』
林锋没有回答，而是用一种沙哑的、带着地方口音的腔调开口了：『都他妈愣着干什么？想被“冥王”大人当成实验材料吗？赶紧给老子滚回基地！』
这一开口，连高城都愣住了，要不是亲眼所见，他绝对会以为这就是敌人。
『走。』林锋一挥手，大摇大摆地朝着地图上那座废弃要塞的方向走去。
众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奇，随即立刻跟上，每个人都努力模仿着敌人的姿态。
……
巨大的钢铁要塞如同匍匐在丛林中的巨兽，冰冷而狰狞。
要塞入口，两排哨兵荷枪实弹，气氛肃杀。
林锋带着众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站住！口令！』一名哨兵伸手拦住了他们。
『仪式。』林锋用那沙哑的嗓音吐出两个字。
『回令！』
『新生。』
哨兵点了点头，但目光依然在他们几人身上扫视，最后落在了林锋身上。
『巴克队长？你们小队不是应该在西区巡逻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林锋却一脸不耐烦地样子，抬手就给了那个哨兵后脑勺一巴掌。
『你他妈是审讯官吗？老子在哪巡逻需要向你汇报？西区那帮蠢货跟丢了一只猴子，我们追过来的！耽误了“冥王”大人的正事，你担待得起吗？』
那个哨兵被打蒙了，捂着后脑勺，一脸委屈。
『不……不敢……』
『不敢就给老子滚开！』林锋怒斥道，『还有，你这岗站得跟个娘们一样，腰都挺不直！等老子回来再收拾你！』
说完，他不再理会那个哨兵，带着队伍径直走了进去。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通道深处，那个哨兵还愣在原地，旁边的同伴凑过来，小声问道：『队长今天……火气怎么这么大？』
『谁知道呢，估计是没抓到那只“猴子”，被上面骂了吧。』
走在队伍最后面的袁朗，强忍着笑意，对林锋竖了个大拇指。
这小子，不仅是天生的指挥官，还是天生的演员。
进入要塞内部，就如同进入了一个巨大的钢铁迷宫。四通八达的通道，随处可见的巡逻队和森严的守卫，让整个要塞固若金汤。
幸好有吴哲这个“人形外挂”。
『左转，前方通道有红外线扫描，跟着我的节奏走。三，二，一，走！』
『停下，前面有个监控探头，我已经用循环画面覆盖了，你们有三十秒的时间通过。』
『注意，三点钟方向的房间是小型军火库，守卫两名。我们不需要惊动他们。』
在吴哲的指引和林锋那出神入化的“演技”下，他们有惊无险地骗过了一道又一道关卡，不断向要塞核心区域深入。
他们就像一群行走在刀尖上的舞者，每一步都充满了致命的危险，但每一步都走得精准无比。
『快到了。』吴哲的声音再次响起，『根据信号强度分析，核心实验室就在我们头顶的这一层。』
林锋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头顶上方的金属天花板，上面布满了各种粗大的管道。
『上面是通风管道，』他指了指其中一条最粗的管道，『从这里上去，应该能直通实验室的换气系统。』
『我先上。』齐桓自告奋勇，身手矫健地爬了上去，很快就撬开了一个检修口，消失在黑暗的管道里。
片刻后，他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安全。』
众人立刻跟上，一个个悄无声息地钻进了狭窄的通风管道。
管道内一片漆黑，充满了灰尘和机油的味道。他们只能依靠微弱的战术手电，像壁虎一样匍匐前进。
爬了大约一百多米，前方出现了一丝光亮，还伴随着嘈杂的人声。
林锋打了个手势，所有人立刻停下，关闭了手电。
他小心翼翼地凑到光亮处的下方，那里是一个巨大的百叶窗式通风口。
他拨开一片叶片，将视线投了下去。
只看了一眼，林锋的瞳孔便猛地缩成了针尖大小。
下方，是一个巨大得如同足球场般的白色实验室。
实验室中央，排列着一个个透明的玻璃囚笼，里面关押着数十名身穿白大褂、神情萎靡的男男女女。从他们的相貌来看，显然来自不同的国家。
这些人，正是之前在全球范围内离奇失踪的各国顶尖科学家！
而在实验室最中央的高台上，一个巨大的、充满了各种线路和培养皿的实验装置正在缓缓运行。
几个穿着防护服的研究人员，正将一个被绑在担架上、不断挣扎的科学家，推向那个恐怖的装置。
袁朗和高城也凑了过来，当他们看到眼前的景象时，同样倒吸了一口冷气。
『畜生！』高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然而，这还不是最让他们感到震骇的。
他们的目光，同时聚焦在了那个站在实验台前，背对着他们，指挥着一切的身影上。
那个身影穿着一身笔挺的军官制服，身形挺拔，动作干练，透着一股熟悉的军人气质。
就在这时，那人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汇报，缓缓地转过身来。
当他的侧脸暴露在灯光下时，队伍里，一直沉默的成才，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失声低语：
『怎么……可能是他？』
林锋的心，也沉入了谷底。
那张脸，他认识。
在军校的荣誉墙上，在无数的军事教材里，他见过无数次。
那是一个本应早已被确认死亡，甚至被追授为烈士的英雄。一个曾经的兵王，一个所有人都敬仰的前辈。
一个……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