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烬离开坤宁宫后,殿内似乎还残留着他方才那低沉而专注的余音。林潇潇独自坐在窗前,对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感觉自己的心跳还是快得有些不正常。
脸颊也还在隐隐发烫。
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指尖传来微热的触感。
【要命……】
【我这是……在脸红?】
【就因为他说那句“朕之耳,只为卿倾”?】
【林潇潇你有点出息行不行!】
【你可是经历过现代信息大爆炸的社畜!】
【什么土味情话没听过!】
【怎么到了这暴君这儿,一句算不上情话的大实话,就把你给整不会了?】
心里疯狂吐槽着自己,可嘴角那抹抑制不住向上翘的弧度,却出卖了她真实的情绪。
她努力回想穿越之初,第一次意识到宇文烬能读心时的惊恐和绝望。那时候,她觉得自己像个透明人,毫无隐私可言,在他面前战战兢兢,连呼吸都得小心翼翼,生怕哪个念头不对就招来杀身之祸。她拼命在心里刷屏“老板英明”“陛下万岁”,活像个精神分裂的复读机。
可后来呢?
后来,她发现这读心术似乎成了她的“保命符”甚至“助攻神器”。她那些看似大逆不道的吐槽,什么“暴君”“加班狂”,他听了居然没砍她头,反而有时候会露出些让她毛骨悚然(现在想想可能是觉得有趣)的表情。她那些为了偷懒耍滑想出的点子,什么“标点符号”“缝合术”,阴差阳错还都成了利国利民的好事。
再后来,她生了孩子,当了皇后。他依旧能听见她的心声,她却好像……渐渐习惯了。习惯在他面前,不用时时刻刻伪装,偶尔可以在心里小小地抱怨一下“奏折好多”“妃嫔好吵”。而他,似乎也从最初的全然审视,变成了某种程度的……纵容?
直到今晚。
他亲口告诉她,那困扰他半生、也让她恐惧了许久的、笼罩整个后宫乃至朝堂的“读心魔咒”,消失了。如今,那独一无二的能力,只对她一人生效。
【全世界几十亿分之一的概率……】
【这比中彩票头奖还离谱吧?】
【难道我真是天选之女?】
【不对,是天选之打工仔?】
【连金手指(他的读心术)都给我开专属通道了?】
这想法让她觉得有点好笑,但心底那股陌生的、甜丝丝的感觉却越来越清晰。
这不是那种得到珍贵赏赐的喜悦,也不是那种权力在握的满足。这是一种更私密、更难以言喻的感觉。
就好像……你在一个庞大的、规则森严的公司里当小透明,突然有一天,那个高高在上、冷酷无情、掌握所有人生杀大权的cEo走到你面前,告诉你,公司的核心监控系统全面升级了,但唯独关闭了指向你的那个探头。
不,比那更过分。
他是直接把唯一的监听耳机,戴在了耳朵上,并且宣布,从此只收听你一个人的频道。
这算什么?
极致的监控?还是……极致的偏爱?
林潇潇想起他说话时的眼神,不再是帝王审视臣妾的威严,也不是男人看待女人的欲望,而是一种……她从未在他眼中看到过的、近乎纯粹的专注和一种难以解读的……归属感?仿佛在无边无际的嘈杂噪音消失后,他终于找到了唯一清晰、唯一想倾听的声音。
【他说是上天之意……】
【是独一无二的牵连……】
【这家伙……】
【平时看着冷冰冰的,】
【说起这种话来,】
【杀伤力怎么这么大?】
【简直犯规!】
她捂住胸口,感觉那里像是揣了一只不听话的小兔子,扑通扑通乱跳。一种混合着窃喜、羞涩、难以置信还有那么一点点小得意的复杂情绪,像泡泡一样不断往上冒。
先前那一瞬间关于“隐私”的担忧,此刻早已被这股巨大的、名为“被独家偏爱”的甜蜜感冲得七零八落。
是啊,隐私?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在绝对皇权面前,隐私本就是最奢侈的东西。现在,她用那点微不足道的“隐私”,换来了一个暴君全心全意的“专属关注”,这笔买卖……怎么看都是她赚翻了吧?
而且,不知为何,在得知他再也听不见那些虚伪算计、阿谀奉承、恶毒诅咒之后,她心里竟隐隐为他松了口气。时时刻刻活在那种环境里,该有多累?现在,他耳根清净了,是不是……也能睡个好觉了?
【所以……】
【这算不算是……苦尽甘来?】
【我这个穿越大礼包,虽然开局是地狱模式,但好像……真的开出隐藏彩蛋了?】
【一个只对我“在线”的暴君老板?】
林潇潇把发烫的脸埋进微凉的掌心,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那笑声里,带着如释重负,带着难以言喻的甜意,还有一丝对未来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
这一夜,坤宁宫的烛火燃了很久。林潇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里反复回响着宇文烬的话语和眼神,心底那股陌生的甜意,像温泉水一样,缓缓流淌,浸润了四肢百骸。
原来,被一个人如此特殊地、独一无二地对待,是这样的感觉。
好像……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