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赏赐的补品被孙嬷嬷锁进库房深处,但那份隐晦的警示带来的寒意,却久久萦绕在林潇潇心头,挥之不去。她坐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那块已恢复冰凉的【验毒玉佩】,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却驱不散那份从心底渗出的冷意。
【皇后……果然出手了。】
【那玉佩的反应虽然微弱,但绝对有问题!】
【可到底是什么问题?】
【慢性毒?相克之物?还是……别的什么阴损手段?】
【光靠猜没用,得想办法验证一下……】
【但怎么验证?总不能我自己吃吧?那不成傻子了!】
她眉头微蹙,看似在安静赏景,心里却已翻江倒海。直接扔掉或销毁是下下策,风险太大。假装不知情收下,然后束之高阁?看似安全,但万一皇后有后手,比如派人查问使用情况,或者在其他地方设套,自己被动接招就太危险了。必须主动做点什么,既能试探出这东西的深浅,又能把自己摘出去。
一个念头渐渐在她心中成型,虽然有些冷酷,但在眼下这吃人的后宫里,似乎是最稳妥的办法。
【有了!】
【不能我自己试,也不能连累无辜……】
【但如果是“赏赐”给下面的人呢?】
【就说是皇后娘娘恩典,我体恤下人,分润一些?】
【对!就这么办!】
【选个……选个平日里还算得用,但又不是完全离不开的心腹宫女?】
【万一真有问题,也能及时救治,不至于酿成大祸……】
【唉,这感觉真不好受,像在利用别人……】
【可没办法,我自己和崽崽的命更重要!】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那点不适感。在这深宫,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她必须确保自己和孩子的绝对安全。
打定主意后,林潇潇脸上重新挂起那副温和怯懦的表情,扬声唤道:“小翠,你去把春桃叫来。”
春桃是锦华宫的一个二等宫女,平日里负责一些外间的洒扫和跑腿的活计,不算最核心的心腹,但做事也算稳妥,性子也还算老实。选她,既不会显得太过刻意,万一出事,影响也相对可控。
不一会儿,春桃就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奴婢给小主请安。”
林潇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又带着点主子的恩典:“起来吧。春桃,你近来做事还算勤勉,本贵人都看在眼里。”她顿了顿,仿佛不经意般说道,“今日皇后娘娘赏了些上好的阿胶下来,说是滋补养颜。本贵人想着,你们平日里伺候也辛苦,便赏你一块,拿回去自个儿炖了吃,也算沾沾皇后娘娘的恩泽。”
她示意孙嬷嬷从库房取来一盒阿胶,打开后,特意指了指其中颜色最深、品相看起来最好的一块,亲手拿起,递给了春桃。这块,正是她之前触碰时,【验毒玉佩】反应最微妙的那一块。
【对不起了,春桃。】
【希望这块阿胶没问题……】
【如果真有问题,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
【这后宫,真是步步惊心啊!】
春桃哪里知道这背后的凶险,只当是天上掉馅饼,贵人开恩!她激动得脸都红了,连忙跪下磕头:“奴婢谢小主赏!谢皇后娘娘恩典!”双手接过那块沉甸甸、泛着光泽的阿胶,如获至宝。
林潇潇看着她欣喜若狂的样子,心里更不是滋味,只能强撑着笑容:“嗯,拿去吧。记得……要仔细炖煮,别浪费了这好东西。”她特意强调了“仔细”二字,暗示她要充分烹煮,或许高温能破坏一些不好的东西?虽然她自己也不确定。
“是!是!奴婢晓得!一定仔细炖了吃!”春桃连连保证,欢天喜地地捧着阿胶退下了。
殿内恢复了安静。林潇潇却感觉心更乱了。她看似随意地拿起手边的茶杯,指尖却有些发凉。
【接下来……就是等了。】
【希望是我想多了……】
【希望那块阿胶只是品相好,并没别的问题……】
【春桃,你可千万别出事啊!】
她表面上依旧平静,甚至拿起一本闲书翻看,但心思早已飞到了春桃身上。她暗中吩咐小翠,让她这几日多留意着春桃的动静,有什么异常立刻来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刻都显得格外漫长。林潇潇表面上在养神,耳朵却竖得老高,捕捉着殿外的任何一丝动静。她既怕听到春桃出事的消息,又怕错过任何可能的预警。
这种悬着心的等待,比直接的冲突更折磨人。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在这后宫,有时候,“恩赏”也能变成杀人的刀,而自保,可能不得不带上几分无奈的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