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摆弄街道两侧的树叶。
忙碌的人群追逐夕阳。
有条不紊的陆续归巢。
忙里得闲。
冷妙妙坐在理发店门口。
脚边的纸箱里。
堆起由元宝组成的小山。
折射着透过建筑缝隙射进来的黄昏。
金灿灿的,煞是好看。
噔……噔……噔……
一双价值不菲的亮面高跟鞋停在她的面前。
“老板,忙不忙,我想理发。”
见有顾客上门。
冷妙妙将手上的元宝丢进纸箱。
小拇指勾住垂落下来的一缕秀发别向而后,笑着抬起头。
“不忙……的……”
然而当她看清来人的样子后。
她脸上的笑容当即僵硬了那么一瞬。
来人正是秦丽。
此刻,她正歪头看向冷妙妙。
嘴角挂着一抹捉摸不定的笑。
“妙妙,好久不见。”
进到理发店。
秦丽四处打量了几眼。
随后坐到沙发上。
接过冷妙妙递过来的茶。
“最近生意怎么样?”
“托你的福,一切还好。”
冷妙妙坐到她对面。
语气不咸不淡。
“有事吗,温夫人。”
温夫人三个字。
让刚准备喝茶的秦丽又将手中的一次性茶杯放了下来。
有些哭笑不得地望着冷妙妙。
“八年不见,没必要一上来就这样损我吧。”
“有事说事。”
冷妙妙抽出一张纸巾。
擦了擦折纸时手上沾染的金粉。
秦丽啧了一声,看了眼面前的茶。
“你不会刚才泡茶的时候没洗手吧。”
冷妙妙挑起眉梢,“嫌脏?嫌脏的话可以不喝。”
仅是三两句。
两人间的火药味儿就变得格外浓郁。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秦丽笑着摇摇头。
“我想请你去我家吃顿饭。”
“不去。”
冷妙妙丢下纸巾,拒绝得非常干脆。
被揉成团的纸巾滚到秦丽手边。
被她顺手捡起。
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随口说道:
“江疏也在。”
刚准备起身离开的冷妙妙一听江疏也在。
随即眉头微皱,缓缓坐下。
“我把别墅的钥匙给他了,要是你愿意,大可以搬过来一起住,我不介意。”
“哼。”
冷妙妙不屑地冷哼一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是不会过去的,江疏也不会。”
秦丽脸上的笑容愈发得意起来。
“你怎么知道江疏不会,不妨告诉你,他今天可没有去上学,要不你猜猜他在哪?”
冷妙妙心中一颤。
江疏今天竟然没去上学?
出什么事了?
“没错,他一个下午都在我家,跟我女儿在一起,想必你已经见过她了,她叫温栀。”
温栀!
冷妙妙瞳孔一缩。
两个人的面容在她眼前重叠。
的确很像。
“两个孩子从小感情就很好,青梅竹马又门当户对,眼看好事将近,我希望你可以放下对我的成见。”
秦丽点上根女士细烟抽了一口。
“当然了,你要是不愿意也可以,但至少不要让江疏感到为难,今晚去我家吃个饭,权当演场戏,明天再陪我一起去看看梓璇,你霸占他这么久了,也该还给我了吧。”
“还给你?”
冷妙妙一改以前的温柔体贴,拍案而起。
“我凭什么还给你?”
满到快要溢出来的茶水被她这一巴掌拍得洒出来不少,沿着杯壁流到桌面。
秦丽一点也不生气耸了耸肩。
“就凭江疏喜欢我女儿,我女儿也喜欢他,未来江疏会叫我妈,够了吗?”
冷妙妙被秦丽这句话怼得哑口无言。
原本平摊在桌上的五指,逐渐收紧。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泪失禁体质的她,美眸中蓄满泪珠。
喉咙里像是卡了什么东西。
眼泪似乎随时会落下来。
“当年你要接走江疏,在场几乎没有人同意,是我帮你争取到的机会,没有我,你现在连见江疏的机会都没有,八年了,你不要太贪心了冷妙妙。”
秦丽弹了弹烟灰,跷起二郎腿。
身子向后躺去,意犹未尽地看着即将哭出来的冷妙妙,心里爽爽的。
她最喜欢看冷妙妙哭了。
好可爱。
冷妙妙的眼泪,最终还是落进了杯子里,荡漾起一圈圈涟漪。
“我没有……我知道……我知道自己不可能困着他一辈子……可是……可是我真的舍不得……”
冷妙妙抬起头,看向秦丽,眼中满是恳求和不舍。
“他是姐姐在这个世界上……留给我……最后的东西了……再给我两年时间好吗……等到他20岁……至少让我看到他成家……到时候……我保证……永远不会再出现……”
秦丽被冷妙妙最后一句话给吓到了。
她忙坐直身体,起身攥住冷妙妙的手臂,哆嗦着嘴唇追道:
“什么叫永远不会再出现?你什么意思?你要去哪?”
“你不要管我去哪,反正我会放手,你大可放心,就说同不同意吧!”
冷妙妙甩开秦丽的手,一脸的决绝。
“你不会是想去北爱尔兰找梓璇吧,别犯傻了,你找不到的!”
秦丽的手掌放在冷妙妙的双肩。
眼眶渐渐泛红。
“找不到我也要找……那里又黑又冷……她会害怕的……我要带她回来……”
冷妙妙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不要钱似的往下流。
秦丽哽咽着将情绪失控的冷妙妙揽进怀里,轻轻拍打这个可怜的小东西不断起伏的后背。
冷妙妙的哭声像是碎玻璃,狠狠扎进她的心窝疯狂搅动。
疼得秦丽不敢再说话。
生怕刺激到这个呆呆的爱哭鬼。
她本意不过是想刺激一下冷妙妙。
谁叫她对自己态度这么差的。
结果她发现自己好像使大劲儿了。
给冷妙妙干得竟然想一个人去北爱尔兰广袤的海域大海捞针。
难怪梓璇会这么喜欢她。
单凭这一点。
她秦丽就自愧不如。
“求求你……不要把江疏从我身边带走好不好……”
被秦丽抱在怀里的冷妙妙哭得几乎昏厥,语气卑微到极致。
“哎,梓璇说你是个呆子,还真没冤枉你。”
秦丽长叹一声,随后噗嗤笑道:
“你要这样想,江疏和温栀如果以后成了家,我们不就亲上加亲了吗,这是好事啊,干嘛要走呢,你还可以继续跟我们一起生活啊,婚礼上,温栀不得给你这位长辈敬茶啊,再说了,你要是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走了,江疏肯定会伤心死的。”
“可是……”
冷妙妙还想再说什么。
却被秦丽皱着眉头,伸手指竖在她红润的唇上给打断。
“嘘,没有可是,你也不要妄想去北爱尔兰找梓璇,茫茫大海,你一个人去,没钱又没人,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秦丽捏住冷妙妙的小脸,帮她擦拭起哭花的妆容,语气变得温和不少。
“要是梓璇在天有灵,知道我没有照顾好她的妹妹,她还不得钻进梦里给我骂死啊,听话,你不许偷偷摸摸去,要去也得是我陪你去,无论花多少钱我都不在乎,哪怕倾家荡产我也会陪你找,你也不想江疏哭着满世界找你这个死人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