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秋的彻底摊牌。
对张馨芳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她好像今天才真正认识自己的女儿。
长久以来在她身上倾注的大量心血。
在这一刻,仿佛成了天大的笑话。
“妈妈希望你成绩变好,难道我还有错了吗,你放着大好前途不要,竟然还要跟他去开房?”
张馨芳哆嗦着手指,指向高听禾。
“你知不知道一个女人最重要的是什么,你爸爸从小告诉你要自爱,现在你跟我说你要跟他去开房,你怎么这么不知廉耻!”
“自爱?”
“哈哈哈哈……”
白清秋笑得直流眼泪。
“那你呢,我的好妈妈,都是女人!你跟我爸又算什么,你自爱了吗,我爸在别的女人身上用力的时候,你又在哪?”
啪!
“闭嘴!”
眼看白清秋竟然疯到当着外人的面将家里的丑事给抖出来。
张馨芳一怒之下一巴掌抽得白清秋倒在地上。
脑袋歪向江疏和温栀的方向。
目光无神地盯着二人。
和江疏眼底的狂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多么美妙的画面。
江疏要的就是她这种表情。
这种对生活失去希望。
觉得自己毫无价值。
以及未来的迷茫。
等等等等……
这些都是他曾经面对过的。
它们曾经将江疏逼到吞药和割腕。
现在……
我把它们都还给你!
白清秋!
“我……我……我现在……就给你……办休学……你给我……回……”
她话还没说完。
急剧升高的血压迫使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一旁倒去。
江疏心里一紧。
下意识就想冲过去搀扶。
他终究还没有到灭绝人性的地步。
他要对付的只是白清秋和高听禾。
并不希望张馨芳被活活气死。
好在刘芸眼疾手快,赶紧搀扶住晕倒的张馨芳,口中大喊着救命。
即便气得自己的母亲晕倒。
白清秋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动作。
目光死死盯着同样在看着她的温栀。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无动于衷的样子。
好像这一切都跟她无关。
吃瓜吃撑了几位老师闻讯赶来。
七手八脚将第二次晕倒的张馨芳背下楼。
期间所有人都识趣地选择闭嘴。
他们虽然知道张馨芳和她的老公不合。
两人已经分居很长一段时间。
但清官难断家务事。
爱上哪去上哪去。
反正瓜吃得饱饱的就行。
倒在地上如同死人的白清秋被几名女老师搀扶起身。
经过一阵不痛不痒的安慰过后。
情绪上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史主任不在。
楚钟河去了医院缝伤口。
高三的年级主任费军被裁。
新的主任还没有着落。
老师们又不想管。
这场闹剧俨然成了一个没人能管的笑话。
很快,现场就只剩下缩在角落里默默哭泣的白清秋,以及站在她身旁不敢擅自离开的高听禾。
刘芸走了,是跟着救护车一起走的。
她就在这里也没有了意义。
“去把喇叭关了吧。”
支开温栀后。
江疏转动轮椅,不急不缓地来到白清秋面前。
垂眸俯瞰着眼前他曾经的挚爱。
如今彻底烂掉的黑月光。
察觉到有人靠近。
白清秋缓缓抬起头。
被张馨芳连打了三个耳光。
此刻的她刘海凌乱。
发丝被眼泪打湿。
粘连在红肿的脸颊上。
紧咬着下唇不停抽噎。
搭配上她本就无比清纯的脸。
那股扑面而来的破碎感。
任谁见了都会心生不忍。
但唯独江疏不会。
他伸手拆开包在脖颈上的护颈。
深吸口气,随后转动两下脖子。
他要得更多。
如果只有这种程度。
可不会让他觉得解气。
“别用这副表情看着我,装可怜对我不管用,我可不会安慰你,因为造成这一切的人是你而不是我,我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说完,他微微俯下身子。
死死盯着白清秋哭得通红的眼睛。
一字一句道:
“我不得不承认,你刚才有句话说得的确没错,那就是你爸妈根本就没把你当成女儿来看,你只是用来维系他们破碎婚姻的工具罢了,你嫉妒温栀是应该的,知道为什么吗?”
江疏笑了笑,凑到白清秋耳边轻声呢喃道:
“因为你他妈缺爱,你压根就没被人真正爱过,别人给你点关心你就喜悦到昏了头,以为找到了知己,你流泪没有父亲为你擦眼泪,你受委屈母亲不会把你抱在怀里安慰,你只配在玻璃渣里找那点可怜到几乎没有的糖块,即便被扎得满手是血,也还要笑着继续去找,因为你舍不得,而这些,温栀轻而易举就可以得到,即便她做错一万件事,也有人为她撑腰,愿意站在她身后,你呢,你只能像条臭水沟里的老鼠,满身腐臭,看着渗进地沟里那道温暖的光哭泣,再找一条跟你一样的臭老鼠过日子,你以为你找到的是知己,可你别忘了,臭老鼠就是臭老鼠,也只能吸引另外一只臭老鼠来干你罢了。”
“我要是你,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爹不亲,妈不爱,我早就找个地方安静地看着自己一点点烂掉,然后重开了。”
说完这些,坐直身体的江疏看到了他所希望看到的画面。
他看到白清秋眼睛里的光正在一点一点消散。
他的最后一句话。
如同插进对方心里的尖刀。
将她的尊严连同理智一同从身体里抽离。
透过后背,连同她的灵魂一同死死钉在墙上。
这种被人撕开皮肉。
掏出内脏。
用手抓着血淋淋真相摆在面前的滋味。
疼得白清秋几乎喘不上气。
“你就是这么贱,谁陪在你身边,你就爱谁,我和你同桌三年,三年里我没有碰过你一次,你说女孩子要矜持,我理解,你说要等上大学再谈恋爱,我也理解,可看看你现在,你在做什么,高听禾一来,才两天,你就可以和他手牵手逛街,这个时候你的矜持上哪去了。”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一个工具?”
“一个你用来往上爬的垫脚石?”
“还是说你只是享受和我坐在一起时被别人高看一等的虚荣?”
江疏白皙脖颈上的青筋随着他狰狞的质问渐渐展露。
攥住扶手的指尖没有了任何血色。
他在愤怒。
这是他自重生以来最想干的一件事。
他要问问白清秋。
自己在她心里到底算什么!
一连串的话语。
江疏的灵魂拷问。
让白清秋的精神不断徘徊在崩溃的边缘。
她死死揪住自己的头发。
喉咙里发出令人窒息的呜咽。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
白清秋的反应。
让江疏失去了继续和她说话的欲望。
他长舒了口气。
瘫坐在轮椅上。
闭上眼睛。
“像你这种人,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
“你去死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