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耀康的态度变得更为恭敬。
“岑老师说笑了,您的事就是我耀康的事。”
别看眼前这位小老太太的身高只有一米五不到,瘦瘦弱弱的。
可她此刻显露出的气场却一点也不逊色于比她高出许多的富察耀康。
“怪不得你小子女人缘好。”
身着鹅黄色织锦旗袍的岑葳蕤不再板着张脸,笑着抬手示意他坐下后,背过手去,望向脚下这座被秋意笼罩的城市。
“她还让你做什么了。”
富察耀康不敢隐瞒。
将之前和叶佩佩的对话和盘托出。
“哦?有人在找叶佩佩的麻烦?有意思。”
岑葳蕤笑了笑,沧桑的眼眸中闪过几分玩味。
“怪不得她一直不回京都,为情所困的女人终究走不了太久,她还不如她的女儿。”
岑葳蕤转过身,“行了,你去忙吧,我这个当老师的也不能拦着你赚钱不是。”
“您看您这话说的,外道了不是。”
富察耀康赶忙表起衷心,又是给老太太揉肩,又是捶背的,比那胖瘦二人组还能舔。
“钱乃身外之物,我一天是您的学生,一辈子都是您的学生,我哪也不去,就跟在您身边,所以咱下一步准备先去明德,还是去拜访那位富商?”
富察耀康的马屁那是张口就来。
脸皮比城墙还厚。
给岑葳蕤拍得心里直冒泡。
“老太太我下一步准备……”
她顿了顿,眼珠子一转。
“准备先去吃饭,听说顺昌的胡辣汤和烩面不错,我得怼两碗去。”
富察耀康尬笑一声。
心的话说老太太这是不打算告诉他啊。
自讨了个没趣。
“那……您忙……有事打学生电话就行。”
“嗯,去吧,少在外面沾花惹草,一把年纪,也该成个家了,梓璇像你这么大的时……”
岑葳蕤说到这里时。
脸上的表情变得格外失落。
富察耀康来不及多想,逃也似的迅速离开。
他知道自己再待下去。
难免会被老太太催婚。
望着富察耀康那狼狈逃走的背影。
岑葳蕤摇摇头,刚想坐下缓缓胃疼。
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哎呦喂,我的岑老师哎,您老人家这是又去哪溜达去了,您要去哪,好歹也跟我这个当校长的提前说一声不是。”
接起电话的瞬间,话筒那头响起男人焦急的询问。
岑葳蕤将手机离耳朵远了点,眉头紧蹙道:“老太太我耳朵不聋,喊那么大声做什么,我听得见。”
闻听此言,对方这才放缓语速,继续追问。
岑葳蕤不耐烦地告诉对方自己在顺昌。
电话那头的清北校长刘震东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小声问身旁的人顺昌在哪个省。
得到答案的他格外疑惑。
好奇老太太去这种犄角旮旯干嘛。
“去玩。”岑葳蕤随便找了个借口。
“玩?”
刘震东不相信小老太太的话。
“怎么,我老太太忙碌了一辈子,临死前还不能享受享受吗?”
“哎呦喂,瞧您这话说的,您要想出去玩,告我一声就行,我亲自陪着您都成啊。”
刘震东是真怕了。
这小老太太要是在他手里出了什么事。
明天他就得被派往西部支教去。
“大可不必,我嫌你烦的慌,有事没事,没事挂了,听见你的声音,我就血压高。”
“别别别岑老师,我有事。”
“嘛事儿?”
“这不又到了特招季嘛,京都几所学校都准备去下面特招些人才上来……”
“又想让我老太太充当你的门面帮你抢人?”
岑葳蕤抢先一步道破了刘震东的想法。
“您是老艺术家了,威望在这摆着呢,其他几个学校多少会给您些面子的,每年不都这样吗,先从京都周围开始,您看您要不还是先回来?”
“我回个屁!”
岑葳蕤直接啐了刘震东一口。
这也就是他人不在自己面前。
不然她高低给对方赏一大脖溜。
叶子纯和叶佩佩这俩无利不起早的商人已经盯上江婉婉这块大肥肉了。
刘震东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让她回去。
这不等于是在把江婉婉往对方怀里送嘛。
她要是被忽悠进红枫传媒。
就叶佩佩那睚眦必报的性格。
江婉婉不被她当成是林梓璇同款出气筒玩报废才怪。
毕竟林梓璇可是叶佩佩名义上的情敌。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这么像的。
并且还极有可能是江煦安留下的唯一子嗣。
叶佩佩打的什么算盘。
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就待在顺昌,哪也不会去的,你自己看看,近几年的特招都被你们玩成什么样子了,说是特招,结果塞进来些什么,不是这个领导的儿子就是那个富商的女儿,全是混日子的,镀完金就走,清北美院的名声就是被你们这群人给搞臭的,老太太我可丢不起这个人了,我不想晚节不保,你爱找谁找谁去,反正我是不去!”
骂完刘震东,岑葳蕤挂断电话。
面色苍白地捂住肚子,缓缓跪倒在地。
她从随身的包里翻出胃药,哆嗦着倒出两片在掌心,直接往嘴里一抛。
过了好一阵,她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一张脸依旧苍白,虚脱似的坐在地上,目光怔怔地望向窗外。
咬了咬牙,手扶住椅子,艰难起身后,毅然决然地朝门口走去。
她要去明德。
去见见那个跟林梓璇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
可还没等她走出房间。
她包里的手机,催命般响起。
这次给她打电话的,是她的儿子。
不用猜,肯定是刘震东告状去了。
随手挂断后,她靠着墙直喘粗气。
手机还在不停的响。
可岑葳蕤已经没办法接了。
胃部的剧烈绞痛宛若钢刀剐壁。
她被疼得晕倒在了酒店房间里不省人事。
直到夜幕即将降临。
昏黄的夕阳洒落在她身上。
岑葳蕤这才睁开眼睛。
拿过手机一看。
发现上面显示有二十多个未接电话。
她猛然间惊醒。
其实她并不关心未接电话。
而是时间。
她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原本她都已经不在乎了。
本着能活一天是一天。
不给人添麻烦的想法硬撑着。
直到昨天江婉婉照片的出现,才让她重新拾起活下去的希望。
她还不能死。
最起码在两年时间内,她不能离开。
凭着这股信念。
岑葳蕤强撑起虚弱的身体。
踩着夕阳最后的橙黄色余晖。
将自己的影子,拉得格外的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