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不以为意。
随意瞥了眼照片里的人，并迅速收回视线。
仿佛天底下只有手里的黑麦啤酒能引起她的兴趣。
“看完了，然后呢？”
老太太的反应让女孩感到有些意外。
按理说不应该啊。
老太太该不会是年纪大了，老花眼看不清东西吧。
“您再仔细看看，要不要我把老花镜给您拿来？”
说着，女孩将手里的照片往老太太面前递了递。
岑老太太笑了笑，“怎么，你也以为我老太婆年纪大了，到了该退休的年纪？”
女孩摇摇头，“您还年轻着呢。”
“不说这个，来！咧！”
话毕，这位年近75岁的小老太太抬手和女孩手中只喝了一口便不再喝的啤酒碰了一杯。
旋即一口气喝完手中的啤酒。
神色怅然地对着夜空长舒了口气。
低头望着自己手中空掉的黑麦啤酒发呆。
或许再没有人愿意和她一起坐在学校的长椅上，扮演同道中人，喝着这种在口感上带着苦涩的黑啤酒畅谈。
“老师，您怎么又在学校喝酒，还带着薇薇一起。”
这时，一名戴着黑框眼镜，背着吉他盒的小伙走来。
顺手接过老太太手里的啤酒罐丢进一旁的垃圾桶。
那位名叫薇薇的女孩赶紧将罪证塞到老太太手里。
“师哥，我没有，我是帮老师拿的，我该回琴房练琴去了，老师再见。”
说完便小跑向琴房，轻轻关上门。
老太太苦笑着摇摇头，刚要继续喝。
小伙一把将啤酒抢到手中，皱眉指责道：
“老师，您也稍微注意点形象和身体吧，被学校领导看见，又要说你了。”
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
咔嚓一声。
小老太太作对似的又打开一瓶。
老顽童一样朝他晃了晃脑袋，并附送上一根中指。
“有种让姓刘的把老太太我开除，你看他敢不敢当我面这么说，还劝我少喝，劝我少喝的那个医生都已经抢在我前头嗝屁了。”
老太太的无赖让小伙无奈。
只得将啤酒放到垃圾桶上坐到老太太身边，目光时不时往琴房那边看。
“喜欢啊，喜欢就去表白，你都大二了，谈个恋爱咋了，犯法啊？”
老太太撺掇道。
“哎呀老师，喝你的酒吧。”
小伙低下头，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
“我跟她……差距太大了……注定不可能……”
与此同时，琴房的门被打开一条缝。
名叫薇薇的少女和另外一个模样清秀的女孩正偷偷打量起路灯下的一老一少。
“哎，薇薇，你知不知道师哥在哪驻唱？”
“啊？你问这个干嘛？”
模样清秀的女孩露出一抹狐狸笑。
“师哥唱歌那么好听，我想去现场看看，当个啦啦队什么的。”
薇薇心中一紧，扒住门缝的指尖微微泛白，“我……我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告诉我，怕我跟你抢男人啊？”
女孩恶作剧般地挠起薇薇的咯吱窝。
“小浪蹄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琴房那边的欢声笑语。
传至坐在路灯下两人的耳中。
“你季风是个正常男人，她楚薇薇也是个正常女人，你俩又没有生殖隔离，只要能生小孩，咋就不可能了？”
对于老太太炸裂的语言表达能力。
季风已经习以为常。
不再像和刚来时一样感到震惊。
同时也没做出解释。
“哦对了老师，我刚在学校的论坛上，看到有人发了张照片，都传遍了，老师你看看，她长得好像名人榜上的一个人。”
季风贴心的帮老太太戴上老花眼镜。
随后将照片放到她眼前，又离远了些。
老太太放下酒瓶，扶着眼镜，眯起眼睛，当看清照片上的人时。
老太太猛得一把夺过季风的手机放到眼前，挪开眼镜，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手指摩挲着手机屏幕。
仿佛隔着千里，抚摸她的脑袋，嘴里不断嘟囔道：
“像，真像啊，这鼻子，这嘴巴，简直和她那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就是眼神冷了些，要是再温柔些，就更好了。”
“老师您也觉得她像林梓璇，对不对？”
直到确定自己没有看花眼。
岑葳蕤激动点头。
问照片上的人是谁，她在哪，谁拍的，在不在学校。
给季风都问懵了。
“我也不知道，帖子是经济系一个女生发的，只有她知道。”
“麻溜的！带我去找她！”
岑葳蕤急不可耐。
酒也不喝了，人也精神了。
拉着季风就要去女生宿舍找人。
“不行啊，太晚了，再说了，我一个男的怎么去女生宿舍，我也不认识人家啊。”
“哦，对对对，我给忘了。”
岑葳蕤拍了拍有些发懵的脑袋，对琴房那边喊：
“薇薇啊，出来，半天也听不到你琴响，跟老师去趟女生宿舍找人。”
秦薇薇笑嘻嘻的从门后蹦了出来。
小跑着来到岑葳蕤面前。
“你在经济系有没有熟人，问一下发帖子的人是谁。”
季风将手机递了过去。
秦薇薇只看了一眼，便撅起嘴巴。
“老师好偏心，刚我让您看，您敷衍我，师哥给您看，您才想起来让我当牛马，我生气了，不去，既然您更喜欢师哥，就让师哥陪您去吧，我才不会告诉你们，发帖人是我朋友呢。”
秦薇薇话里话外都在表达对岑葳蕤前后两副面孔的不满，惹得岑葳蕤哭笑不得。
“老师错了，好薇薇，你就帮帮老师呗，帮我问问，照片是她从哪弄来的。”
说着，岑葳蕤还向一旁的季风挤眉弄眼，意思很明显。
你个大傻子还看不出来吗？
帮忙说说话啊！
木头吗？
季风没办法，只得干咳一声。
“薇薇，你就帮帮老师吧，你也知道，林师姐是老师这辈子教过最好的学生……可是她……”
接下来那句。
她却早早沉睡在北爱尔的海底。
从此再也没回来看过她一眼。
季风没有忍心说出口。
而是改口道：
“这个时候你就不要耍小性子了。”
被季风这么一说。
秦薇薇也觉得自己做得似乎是过头了。
带着歉意说道：“对不起老师，我不是故意的……”
岑葳蕤笑了笑，想要伸手去摸两人的脑袋。
可由于身高差的原因。
即便岑葳蕤垫脚。
也够不到身高一米八的季风肩头。
最后他不得不弯下腰来让老太太摸头，模样很是滑稽。
岑葳蕤摸着两人的脑袋，哽咽道：
“你们都是老师教过最好的学生，没有之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