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是我花了不少心思弄来的极品老班章,尝尝。”
一只仿永乐年制青花缠枝莲压手杯被楚钟河递到江疏手边。
江疏瞥了眼杯里还在冒着热气的茶汤。
并没有忙着端起来喝。
江疏有洁癖。
而杯子是楚钟河的。
就算洗了,他也觉得膈应。
“太烫了,等会吧。”
江疏随手拿起桌上的紫砂壶,看了眼底款后,拿开盖子闻了闻茶香,慢条斯理地说道:
“校长找我来不是有事要说吗,我待会还要去跑操呢。”
说完,他轻轻把价值堪比上城区一套房子首付的紫砂壶放回原位。
而楚钟河刚才递过来的缠枝莲压手杯。
虽不是博物院那只。
但也够买一辆大众小汽车的。
更别提他用来招待的老班章。
老东西还挺会享受的啊。
“不急,你脚伤刚好,不用跑操,喝茶喝茶。”
楚钟河笑着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那可不行,我也是学校的一份子,不能搞特殊,操是一定要跑的,要不然别人该说闲话了。”
江疏笑着抬起手掌。
掌心按在压手杯上方。
享受着茶水的暖手温度。
楚钟河在看到江疏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心中疑惑这小子是愣头青。
还是说故意在搞他心态。
他作为一个校长,一个长辈。
亲自给他倒茶。
他不喝也就算了。
还用手把茶杯给捂住。
摆明了是不给他面子。
就算是温天成在茶桌上也没有他这么嚣张。
“茶要是再不喝,就凉了。”
楚钟河全当江疏是不懂茶桌上的规矩,好心提醒他。
谁知江疏非但不领情。
反而继续挖苦道:“茶凉了没关系,人心要是凉了,可就捂不热了。”
江疏知道楚钟河找他是为了什么。
无非是想告诉他今天白清秋不会来了。
答应让白清秋当众给温栀道谢的承诺随之泡汤。
希望他不要计较而已。
所以才这么殷勤,又是在门口亲自迎接,又是亲自泡茶的。
可谓是给足了江疏面子。
在楚钟河眼里,自己一个校长能对学生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江疏怎么着也该给他个面子。
可他不知道的是。
他楚钟河的面子在江疏这里。
还不如一个鞋垫子。
既然今天他羞辱不了白清秋。
收不到利息。
那就只能从他这个校长身上找补了。
不然他江疏的面子往哪搁。
小汤圆的气往哪撒。
“哎……江疏啊……”
楚钟河见江疏的态度硬得像大理石。
无奈哀叹道@
“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昨天的事,想必你都知道了,我这个做校长的也很难办啊。”
说着,楚钟河还偷偷看了一眼江疏脸上的反应。
江疏没搭理他。
自顾自端详起桌上的几把紫砂壶。
随手拿起来一个开始把玩。
“这壶不错,不得好几百啊,温栀你看看。”
说着,江疏随手丢给温栀。
吓得楚钟河好悬没尿出来。
哆嗦着从椅子上站起身。
“我看看,也不怎么样嘛。”
温栀稳稳接住紫砂壶。
满眼嫌弃地看了两眼直摇头。
“温丫头,你可得拿稳了,千万别摔喽。”
看到楚钟河那一脸肉疼的模样。
温栀狡黠一笑。
故意手上一个没拿稳。
只听咔嚓一声。
楚钟河的心仿佛都跟着紫砂壶一同碎成了好几块。
差点一口气没倒上来翻白眼晕过去。
“哎呀,不好意思楚叔叔,都怪这壶太滑了。”温栀吐了吐舌头,“楚叔叔应该不会跟我生气吧。”
楚钟河连续深呼吸了好几口气。
这可是十好几万啊。
就这么给摔了。
他不生气才怪。
“没事,你也不是故意的,楚校长为人清廉,一个不值钱的紫砂壶而已,肯定不会跟你计较的,是不是呀,校长?”
“没……没事……哈哈……没……事……不值钱……”
楚钟河紧咬着下唇,此刻脸上的表情简直比哭还要难看。
他总不能真的告诉江疏和温栀。
这一把紫砂壶价值十好几万吧。
“你看吧,我就说校长不会跟你计较的,你再看看这个。”
还没等楚钟河缓过神来。
江疏连着又拿了两把紫砂壶。
一并塞进温栀的手里。
一手一个。
温栀跟个天平似的,开始比较两只手上哪个紫砂壶更重一些。
看得楚钟河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还没等他开口阻止。
又是一声满满都是金钱气息的碎裂声在楚钟河耳边炸响。
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
楚钟河就因为说了为难两个字。
连丢二十几万。
他的心在滴血。
这简直是在从他肋骨条上往下剃肉。
最关键的是他还不能发火。
始作俑者虽然是江疏。
可实施者却是温栀。
这俩人全都是骂又骂不得,打也打不得的活祖宗。
真要让他们赔。
一但告诉他们实际价值。
先出事的是谁还说不一定呢。
谁家校长用十几万一把的紫砂壶?
他不被调查才怪。
眼看楚钟河还不打算服软,还在犹豫。
江疏递给温栀一个眼神。
砸!
继续砸!
直砸到楚钟河这个老东西肉疼为止。
一秒十几万。
他倒要看看。
谁先顶不住压力。
“哎呀,我手抽筋了,楚叔叔,接着。”
温栀颤抖着手,神色痛苦地像是在打摆子。
手上的紫砂壶跟着晃晃悠悠。
像是随时会落地似的。
“祖宗啊,你可千万别松手!”
楚钟河化身汤姆猫。
眼睛死死盯着像是手拿瓷盘子的杰瑞。
忙对着一旁看戏的江疏喊道:
“茶不会凉的!”
话音落地。
温栀的手突然奇迹般不抖了。
紫砂壶被江疏稳稳放回到原位。
“那我可以去参加跑操了吗?”
江疏笑着端起压手杯,晃了晃里面的茶水。
就在这时。
校长办公室的大门被人敲响。
打破了这场以江疏为主要输出火力的全面压制。
楚钟河赶忙将剩下的最后两把紫砂壶藏进抽屉。
“请进。”
随着楚钟河强装镇定地开口说出这两个字。
办公室的大门紧接着被打开。
“校长。”
“表叔。”
当熟悉的嗓音在背后响起。
江疏的手掌控制不住地突然收紧。
是白清秋和高听禾!
……
……